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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完全清醒了,也彻底冷静了下来。有之倒也放开了她,双手撑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冬儿。怒气冲冲的话语也软成了诱惑般的商量:
“官人我只想死前体验一下有妻子的感觉,听说娘子也最想有个家。无非是演场戏嘛,对你我都是一样的。反正除了身在这忘忧阁,到现在为止一切都跟普通人家新婚是没差别的。咱俩已经圆了房,不如继续演下去,你我今晚都算是如愿了。娘子意下如何?”
娃娃脸配上孩子一样水汪汪的眼睛确实很能骗人,更何况有之笑意里的威胁如此之浓,冬儿又怎会不明白?满眼的泪水终于还是憋了回去,冬儿将头偏向一侧再不看他,默许了有之继续演他的洞房花烛夜。
“娘子真好!”有之开心得像朵花,重重地亲了冬儿两口便渐渐退回了被子。
被子里又起了风,房间里却几乎不见一丝声音。
冬儿盯着验帕,咬着嘴唇不让一滴眼泪、一丝声音偷跑出来。锦被外的手青筋暴了起来,紧紧地拧着单子,默默忍受着这份身心的折磨。
被子里的风停过,又再继续。冬儿也渐渐合了眼,任由狂风暴雨对自己摧残。二更鼓响,红光满面的有之才气喘吁吁地从锦被里爬出来。
轻轻地蹭着冬儿的脸颊:“娘子你怎么这么好呢!”说罢,心满意足地转身睡去。只留冬儿空洞地看着床顶,没有一滴泪水,也没有一丝生气。
那晚,柜门内外两个女子都一夜未眠。
天色泛白,太阳还未升起。冬儿施法为自己套上了一身洁白的长裙,小心翼翼地挪下了床。可就在这时有之突然翻了个身,变成了正对着冬儿。
冬儿瞬间吓得动都不敢动了,抬手晃了晃,发觉有之好像没醒才放下心来,趴在床头喃喃地念叨着:“你我都是命不由己的人啊,凑在一块到真是缘分。只是官人啊有句话我真的要和你说说:什么名节、贞□□打100岁的时候就早看透了,无非是男子因为没本事而心虚,编来骗妇人任劳任怨地守着自己的罢了。
这并不是我想要的,我生在产楼,长在勾栏,我只想有个家、有个别人认可的身份,让他人别把我当玩物看待。一夜你都叫我娘子,这出戏演的虽然苦些,但也甚合我的心意。我就当自己昨天真的嫁了你,成为了何家人吧。
我知道自己身为娼籍这已经是我能有的最好的结局了,我谢谢你了了我的心愿。只是这戏马上要散场了。我清楚这是多一刻也强求不得的,但我也不想梦碎真的堕入这风尘之中。
我这次注定是要走了,放心,这忘忧阁几乎每个月都有姑娘自尽老鸨子不会难为你的。”
说罢,冬儿像早起的妻子一样为有之掩了掩被子,缓缓站起身,微笑着望着床上的人:“今生冬儿全当自己如愿了,全当官人真心当我是妻子。他日若三郎真能想起我,记得还有我这么个有一夕缘分的亡妻,冬儿定然含笑九泉。”
潇洒地冲着有之深施一礼,随手幻化出一朵白花戴在了自己头上。“若无人记得我,今日我便为自己送行吧!只可惜……唉,算了吧。”
画中人一样的女子抬手下了个小结界,从容地幻化出一条白绫搭在梁上。一跃跳上小凳,再冲有之施了一个礼,不无留恋地看看窗外初升的太阳,灿烂的笑容终于还是挡不住两行泪水。
凳子无声地倒下,梁上的女子像风雨中的牡丹一样无力地挣扎着,但在这世间连半分声音都留不下。
腊儿徒劳地呼喊、拍打着柜子。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冬儿的挣扎越来越微弱,更绝望地感到柜子上的结界在一点点消失,腊儿的泪水也如潮水般涌出:“冬儿,不要,不要……”
忽然间,腊儿惊恐的止了泪。熟睡的有之不知何时起了身、穿好了衣服,正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冬儿。眼神幽深,有惊、有悟、有自嘲、有玩味还有绝望里的洒脱。
腊儿用力敲门,可有之只是往柜子的方向看了一眼,皱了下眉头就再没理会了。没过多久,冬儿静了下来,只有脚还在抽搐。鲜红而宽大的狐狸尾巴冒了出来,左边一半渐渐地变得透明。
没等尾巴彻底变透明,有之缓缓起身放了冬儿下来,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到床上。如大夫一般麻利地松开她的衣领,探罢鼻息,往耳中点了些药,看着冬儿流出了鼻血又验了一下脉搏,才松了口气,拉过被子给冬儿盖好。
做完这一切,有之又转身从无尽球中取出纸人、银票,提笔在纸人上写了两行字,纸人便带银票飞出了窗子。不多时,纸人回来报信,有子满意地点点头。便坐回床前审视着冬儿,不一会儿,居然自嘲地笑了,顺手化去了冬儿头上的白花。
“新婚第二日戴白花可不吉利啊!”有之笑笑,侧身帮冬儿收尾巴,“你看你明明能活着想那么多干什么。不到220的小姑娘,尾巴尖上都长两根白毛了,我给你拔了啊!”
“唔嗯”一声,冬儿睁开了眼,眼神还是有些散。忽然间看到床前对着自己笑的有之,吓得一下子坐了起来。对峙中,冬儿的余光瞥见了地上的凳子和断了的白绫子瞬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