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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敌人太弱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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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淳嘉这两回为了云风篁罢朝,对外理由都是宫禁安危非同小可,并不是纯粹为了贤妃。
    这话却也不全是借口。
    绚晴宫自来就是高位妃子的居处,毗邻延福宫,与内朝所在的太初宫隔着太液池斜对。
    如此要紧的地方,一宫主位中毒险死还生,不找出确凿的真凶,淳嘉要是能够放得下心来才怪。
    所谓陆春草是罪魁祸首不过是在没找到真凶又迫切需要一个替罪羊的情况下,本着能削弱摄政王一分是一分、实在不行也能找借口将皇城司要回来的想法,皇帝亲自授意皇城司修改证据指过去的。其实陆春草的手并没有那么长。
    这段时间,淳嘉一边跟摄政王斗,一边私下里吩咐皇城司追根究底,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然而始终没有线索……云风篁扪心自问,易地而处,她也要怀疑上自己了。
    毕竟,事情是在浣花殿发生的。
    那么还有谁,能够比自己这个浣花殿的主人更方便做手脚?
    哪怕一点儿证据都没有吧,但某种意义上,收尾如此利索如此干净,似乎也是她这个贤妃最可能。
    唯一让淳嘉不敢直截了当询问的,就是她的的确确差点死掉了。
    在这个疑虑无法解决之前,皇帝顶多只是怀疑,到底不能确认的。
    所以云风篁觉得,必须在他心中的疑虑加深之前,给他安排一个铁证如山的真凶,好将自己摘出来。
    现在问题来了,这个真凶……谁合适?
    这就比较尴尬了,要是中毒的是贾蘋叶啊云卿缦啊崔怜夜之类,那人选多的是。
    毕竟这些人要么位份比较低,要么手段不行,要么就是位份不高还手段欠缺,下手很容易。
    但云风篁不然,她论位份是四妃之一,论宠爱独此一份,论手段更是令前朝后宫都为之侧目……就算她中毒的时候被认为是难得的、偶然的、凑巧的疏漏跟懈怠期间,那也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够坑到她的。
    身份手段仇恨都得过关才是。
    本来云风篁的打算里,能栽赃袁太后就首选袁太后,栽赃不成就是瑞妃。
    可前段时间欧阳燕然主动伸了橄榄枝,瑞妃这人选就不妥了。
    倒不是云风篁转了性子想做个体贴周到的好盟友,而是双方既然约定携手,一旦瑞妃有了麻烦,欧阳家能不找她帮忙?
    到时候这事儿还不是找在她头上?
    这不白折腾么!
    然后从前朝考虑的话,顾氏很有动机。
    毕竟他们家要是出了继后,云风篁这个抚养着皇长子的宠妃,毫无疑问是眼中钉肉中刺。
    但不是云风篁看不起顾箴啊,说顾箴能够在浣花殿上给她下毒,别说淳嘉了,估计念萱都不能信……
    敌人太弱也是个麻烦啊!
    云风篁暗自感慨,想抓个替罪羊都找不到合适的。
    她斜睨了眼还在一脸愧疚的皇帝,惨然说道:“事已至此,我也不想说什么了,反正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末了徐徐起身,就朝外走。
    淳嘉连忙问她去做什么?
    “自然是去给两位太后娘娘请罪。”云风篁也不回头,冷笑着说道,“反正继后即将定下,六宫即将有主,这宫里,有没有我云风篁都无所谓!”
    “你要生气跟我说啊,何必去两位母后跟前?”淳嘉叹口气,劝她冷静点,“而且继后怎么回事你还不清楚?谁说这宫里有你没你无所谓的?”
    云风篁站住了脚,仍旧不回头,只说道:“你总觉得我跟袁楝娘差不多,就会给你找麻烦,一点儿也不在乎你。你别急着否认了,你昨儿个没有只字片语悄悄儿去了琼芳宫,不就是这么想的?既然如此我就让你看看,我到底在乎的是你这个人,还是这所谓的贤妃之位!”
    说着开了门就出去——淳嘉无奈,扬声吩咐雁引将她拦回来。
    御前侍者虽然不敢得罪云风篁,却更不敢违抗圣命,做低伏小的,作好作歹的,纠缠了好半晌,硬生生将云风篁劝回了屋子里。
    门重新关上,云风篁也不去榻前,就在离门最近的座位上坐了,抱头痛哭。
    淳嘉这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才好,就从榻上起身走了下去,到她身边坐下来,正待开口,谁知道云风篁立刻抬头,指着榻上,很凶的喝道:“你给我躺回去!!!没听太医说么?!”
    “你看,你这样在意我,我怎么会觉得你跟楝娘一样不懂事?”淳嘉趁机说道,“这回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对,叫你伤心难过了,下次再也不会了,好不好?”
    云风篁冷笑着道:“陛下可千万别说这样的话,妾身福薄,担当不起!”
    淳嘉叹道:“又来了。怎么总说这样的气话?”
    云风篁擦着眼泪懒得接这个话,只是推着他回去榻上。
    他就不肯,说道,“难道你叫我看着你在这儿哭?”
    “合着我如今连坐在这里哭几声都不成了?”云风篁闻言立刻道,“陛下还没有新人吧?就这样容不下我这个旧人了?”
    淳嘉觉得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是错的,就寻思着换个方式:“你那俩侄女十分可爱,要不封她们些什么?”
    “我谢氏门第寒微担当不起!”云风篁之前对他给予的加恩都是来者不拒多多益善,这次却是一口回绝,还道,“之前陛下还说过犹不及,我谢氏根基浅薄,若是这会儿就晋我为贵妃,恐怕有害无益,这会儿却连我两个年幼侄女儿都不放过了吗?我固然有错,稚子何辜!”
    淳嘉:“……”
    好吧他确认了,他现在果然说什么都是错的……
    虽然但是,贤妃还是要哄的……
    皇帝凝眉片刻,正待开口,外间却传来一阵脚步声,跟着雁引小心翼翼的隔门禀告:“陛下,娘娘,宣婕妤来了,说是有要事想要禀告娘娘。”
    “宣婕妤这会儿过来做什么?”淳嘉一皱眉,觉得洛寒衣果然什么都不行,添乱第一名,只是正要发话让雁引将人打发走,却见云风篁立刻止了啜泣,凝神听着,话锋就是一转,“让她去小花厅候着!”
    跟着一本正经对云风篁道,“宣婕妤虽然不甚聪慧,但这会儿六宫都知道你乏着,想必只是小事的话不会前来。”
    云风篁也是这么想的,哼了一声道:“烦请陛下在此稍候,妾身过去一趟。”
    她这会儿眼眶红肿,再加上淳嘉就在跟前,也就没喊人进来伺候,自己坐到妆台前梳洗打扮。
    淳嘉就跟上去给她打下手,他居然颇为在行,帮忙帮的恰到好处,完全不是那种对脂粉钗环陌生的样子。
    哪怕戚九麓,算是很顺着云风篁了,但北地男儿到底嫌弃脂粉气,顶多知道哪家铺子的胭脂水粉中她的意,隔三差五买些个送她,要让他伺候着云风篁梳妆,他也是做不来的——毕竟两人未曾成亲,他也没怎么见过云风篁梳妆的样子。
    当然云风篁并不会因此就夸奖淳嘉,反而起了疑心,觉得他这都是早先宠着袁楝娘的时候练出来的。
    “从前母后梳妆,我在旁边待着无趣,就给她递递拿拿。”淳嘉似察觉到她的想法,主动说道,“却也将诸般器物用途记了下来。”
    云风篁从他手里接过一支赤金松鼠葡萄簪,慢条斯理的插进鬓发间,哼笑道:“知道陛下纯孝,却跟妾身炫耀个什么?妾身福薄命苦,不能尽孝生身之母膝下,好了吧?”
    淳嘉:“……”
    他现在不只是说什么都是错的,那是做什么也是错的啊……
    这贤妃怎么这么难哄?!
    深呼吸,深呼吸,朕不气,不气,想想袁楝娘,其实贤妃比袁楝娘还好哄点……吧?
    ……才怪!
    袁楝娘主要就是诉说她的委屈跟愤懑,可不会像贤妃这样挑他的不是!
    呃,好吧,好久没去哄袁楝娘了,淳嘉都有点忘记自己这青梅不高兴的时候是怎么折腾自己了?
    反正很不愉快就是了。
    当然这会儿贤妃不高兴,他也不见得愉快。
    只是想想刚刚云风篁泪眼婆娑的时候还不忘记催他回榻上担心他休养不好,淳嘉又觉得自己拿贤妃跟袁楝娘比是不是有点儿没良心?
    贤妃还是关心他的。
    这会儿一句接一句的怼他,也不过是因为她受了大委屈在前。
    贤妃本身还是讲道理的……
    淳嘉心里嘀咕着,不防被推了把,他长年习武,下盘极稳,却没被推动,只诧异问云风篁:“怎么了?”
    “你是要气死我还是要急死我?”云风篁梳妆毕,原本就姣好的面容越发艳丽,含怒望过来时星眸熠熠,美的盛气凌人,“太医刚刚说的话都忘记了?让你躺着你还起来,还连外衫都不披一件!”
    “哪里就那么要紧……”淳嘉欣赏的打量了一番她新妆的模样,方回了神,他所谓的晕厥纯粹是装的,自然不在意,话说到一半,想起来贤妃精明的紧,刚才还试探过自己来着,这会儿没准也是差不多的用意?
    立刻把半截话吞了下去,改口道,“还不是怕你继续生气,气出事儿来?你别说,我这会儿就觉得有些头晕。”
    见云风篁立刻面上变色,也顾不上去见洛寒衣了,连忙扶了他躺下,又出去喊人,又召太医,又训斥这个那个……淳嘉就很享受这种她围着自己转的感觉,以至于一大碗汤药端上来后,他还装作虚弱的样子,让云风篁耐着性子一勺子一勺子的喂完,这么着,云风篁也没法跟他使脸色了,倒是神情凝重的跟他说起来明儿个朝会的事情:“要不明日也告假罢?可别因为一时疏忽落了病根。”
    淳嘉听着就有点急了,他毕竟还是勤政的,目前的情况也由不得他不勤政。
    误了一次朝会也就算了,怎么能连着误上两次呢?
    只是反对的话还没说出来,云风篁已经慎重其事的给他做主了:“雁引你去给两位太后娘娘禀告下,看太后娘娘们的意思。”
    两位皇太后那当然都是以淳嘉的御体为重。
    得了这两位的支持,淳嘉又不好说自己是装的,他这会儿哪哪都舒服,刚刚都是骗人的,也只能派人通知,说是明儿个朝会也歇上一日。
    他不免有些哭笑不得,暗自告诫自己以后不要轻易跟贤妃装病……正想着明儿个要怎么合情合理的“康复”,免得后天也上不了朝,就见云风篁打发了左右,凑到他耳畔小声道:“这会儿大家都知道你为了我连续两日罢朝了,你说那毒害我的人,过两日会不会继续对我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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