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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近况了。
    信的末尾,终辰给他附了一片小小的叶子。很独特,极西没有的。
    夷伏将树叶夹进书里,小心藏好,免得极西干燥的天让叶子变得干枯薄脆。
    他内心感动极了,身处这个荒凉的边境蛮城,与世隔绝,但世上的某处地方还有人念着他。
    夷伏一宿没睡,克制着激动的心情,洋洋洒洒回了六页书信。第二天练兵归来后,又有了新的感悟,于是又写了两页。
    终辰在信中说要让青鸟休息至少十天,才能再次派信,不能让小鸟累着。
    他于是谨遵叮嘱,给青鸟做了最舒适的窝,好吃好喝供着,蛮城供奉给主将吃的珍菇,被他拿来喂青鸟。
    十五天后,小鸟的龙骨突下长了薄薄一层肥肉,差点扇不动翅膀。
    夷伏满怀希冀,让它带着自己的十一页纸飞走了。
    此后二十余天,他不停地眺望远方,然而愣是连一根青鸟的羽毛都没见着。
    辰儿回信也需要时间的嘛,而且小青鸟需要休息,总不能让小家伙为了他们俩连轴转,连休息都不能。
    他于是压抑着迫切的心,耐心等待着。
    期间,君父有事要交代他,召他回了趟白虎城。
    某天下午,他正从君父的书房里走出来,就隐隐闻到一阵肉香。好奇循味而去,碰巧在后花园撞见了偷偷架火烧烤的大兄长。
    他好奇地走过去,“大兄,你在做什么呀?”
    他大兄刚成年不久,还没彻底脱掉玩心,一身子野性。抹了把嘴巴,欣喜地向他招手,“来来,阿兄捉到一只信鸽,还没见过这么肥的,烤起来可香。”
    “刚打下来的,居然还带着信呢,哈哈。”
    夷伏心里咯噔声,有了丝不详的感觉。他看到被大哥随意放在旁边的那摞纸,拿起来,打开一看,登时两眼一黑。
    他浑身颤抖起来,气得话语都不连贯了,怒吼着朝大哥挥了一拳。
    “你……你把我的青鸟还给我!”
    大哥突然挨了一下,本能变回原形反击,夷伏毫不退缩。
    两头巨大的白虎厮打在一起,吼声震天,惊掠大殿顶上栖息的群鸟。
    ……
    白虎族讲长幼有序,四子是绝对不可以顶撞兄长的。
    夷伏不仅揍了他的大兄,而且下的还是狠手。
    利爪全都伸了出来,差点捅穿兄长的腹部。
    他于是被暂且扔进了牢里关着。
    躺在冰凉的石地面上时,夷伏紧紧抱着那封回信,眨眨眼,眼泪静悄悄淌了下来。
    他没敢看那封信,满心都在想着,辰儿若是知道自己派来的青鸟被吃了,会怎么看他呢?
    终辰一定会觉得白虎族野蛮无理。
    肯定也会怪罪他疏忽大意,居然没有照顾好青鸟。
    怎么办啊?
    夷伏很久没哭过,但那个夜晚,他在冰冷的牢里大哭一场。
    被打折的腿很疼,抵不过心里难受。
    第二日,君父亲临牢房,把他提拎出来,丢在大殿中央厉声喝问,“为什么打你大兄?”
    夷伏的眼睛又湿了,将头偏向一边,声音压抑着怒火,“就因为他是长子,所以可以肆意捕猎四弟的传信青鸟?”
    “凭什么?那青鸟,我动它一根羽毛都心疼,大兄竟敢……”他说着,不争气地吸了下鼻子,怨恨道,“我揍他都算轻。”
    君父沉默了一会儿,问,“那青鸟,是极北小殿下的?”
    夷伏嗯了一声,头低低的垂着。
    “这件事情为父会处理好,下个月极北有宴请,为父会带你大兄亲自向那小殿下赔罪。你留在白虎城,令你禁足三个月,什么时候知道错了,才能出门。”
    夷伏听见前半句,正燃起了些希望;然而又听到后半句,顿时瞪大了眼,抬头,大声抗议道,“不行!可我,我已经答应过终辰,回去极北……”
    君父严肃地说,“在你认错之前,你哪儿也不准去。”
    夷伏当即就服软了,争取宽大处理。君父看穿了他的小心思,只把禁足时间缩短至两个月,却没同意立刻放他走。
    总之,当君父和大兄启程前往极北时,夷伏脚夹着木板,站在城楼上,眼巴巴地眺望队伍离去,内心难过极了。
    唉,只怪他还没长大。若能尽早成年,就能自己说了算了。
    .
    终辰迟迟没有等到青鸟回来,便觉得有些奇怪。
    这小青鸟是君父送给他的,他养了好久,才教会它认极西的路,总不可能又在路上丢了?
    临近燔荒祭,这些天有许多事需要忙,终辰于是暂且将小青鸟忘在脑后。
    某天迎接远客归来后,他才回到自己的帝子殿,就听传报,说极西帝君带了一匹威风的白狼来拜访他。
    终辰略微诧异,想到对方是夷伏的君父,便命侍从取了上好的酒来,郑重接客。
    极西帝君长得高大魁梧,一张脸饱经风霜,神情肃穆,夷伏酷似他的君父,只是面容要稍微柔和一些。
    帝君是个坦诚直率的,坐下,饮了杯酒,就宣布来意,打算用自己最好的白狼坐骑,赔偿终辰的小青鸟。
    终辰听罢事情的始末,先是愣了许久,随后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然而极西帝君毕竟是与他君父同列的尊神,且赔礼道歉已是十分有诚意,他亦不好推拒。
    内心纠结良久,叹了口气,终还是接受了。
    第二日,是燔荒祭前的秋宴。
    秋宴是玄武族嫡脉的家宴,在这天,会请其余三相神族来做客,设宴在后山枫林内。曲水流觞,丝竹乐舞,亦方便许久不见的四支相神族说说话,联络感情。
    四相神族之间关系向来不错,每年玄武族秋宴,另外三族都会捧场。
    只是按照古规,秋宴只有每族的长子才能参与,其他孩子们要等到燔荒祭正式开始时,才能到极北来。
    终辰知道夷伏没来,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又碍于客人在场,只好装作沉默。
    秋宴美食无数,美酒一坛又一坛,宾主尽欢,笑声久久地回荡在枫林里。
    太炀巡了一圈下来,在宴席上没找到自家的长子,有些奇怪。差人去寻,发现终辰躲在一棵树后面,生闷气。
    他于是走向终辰,“辰儿,为何不出去宴客?”
    儿子分明最喜欢热闹的请宴场合。
    终辰含糊地答了一句,“一会儿就去。”
    太炀看出了他的心事,在他身边半蹲下,看了看,对他说,“你爹爹昨日曾言,会去帮你重新找只青鸟来,让你安心。”
    “还是不要了,在我这里,我照顾不好它。”终辰闷闷地低下头,将半张脸埋进臂弯里。
    太炀淡淡地笑了笑,“偶有错误无法避免,应当允许自己犯错。”
    他拍了拍终辰的头,悠哉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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