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天空不知何时暗了下来，无名的寒风无情地肆掠着城市，鸟雀扑棱着翅膀找庇护所，路上行人匆匆，着急找寻家的方向。
    一切显得宁静，却又想暗藏着某种危机，古人诚不欺她，果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暴风雨来临前总有着片刻安宁。
    程艺馨低头抿了口咖啡，转头看向无声博弈的二人，只觉得气氛凝固得很。
    早知道她就不掺和这浑水了，现在尴尬得倒是她自己。
    要是外人得知c市两大青年才俊居然面对面坐着喝茶，肯定会引来无限讨论吧，尤其他们二人都不怎么喜欢露面，不知多少女人垂涎他们的美色。
    这么想起来，画面倒是赏心悦目了不少。
    最终还是石灝沉不住气，率先开口道：“据我所知，韩氏似乎收购了安江所有剩余木材？”
    韩氏和安江木材厂的合作还在继续着，他这么做也无可厚非，但结合如今石澜的蠢蠢欲动来看，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韩子琛稳稳当当地放下茶杯，矜贵地擦了擦手，始终维持着恰到好处的疏离。“没错，这也是保险之见。”
    如今安江接了不少订单，想必一定会日以继夜地生产，到时候就算石澜想做什么，也不会不顾及他舅舅的感受。
    只是……石灝欲言又止，捏着拳头开口道：“自从我们和梁氏合作以来，虽说他们提供的木材大多是上好的，但那也不过是搬运过来的，况且滥竽充数的份额越来越大，一些木材压根不能投入使用，要是流入市场的话……”
    最关键的是，梁氏打出招牌，说是石氏钦点的合作商，不少趋炎附势的小公司立马跟他们合作，订单数量之大，是他们无法想象的。
    韩子琛平静地掀起眼睑，淡漠地开口道：“晚了。”
    那么多木材，安江根本不可能一下子拿出来，石澜绝对都是以次充好，那些小公司为了阿谀奉承石氏，肯定不会检查，就算查出问题也是敢怒不敢言，这么一来，那些次品恐怕已经投入生产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程艺馨听得头头是道，却想不出个好点子，难不成就任由石澜作威作福？
    话音落了很久，却迟迟没人开口，想必也是束手无策。
    石灝一下子情绪就低落起来，痛苦地仰着头，自责道：“都是我们石氏闹出的幺蛾子，这些残次品才会流入市场，要是我一开始就揽着石澜，不让他胡作非为，或许情况也不会这么糟糕。”
    他看起来有些脆弱，话里话外都是在自我谴责。
    其实程艺馨明白他的心情，这一切都是石澜闹出来的，到时候东窗事发，坏的也只能是石氏的名声。
    上百年的基业就被他一人尽数毁之……谁都不愿看到这样的场景。
    不得不承认，她有些心软了，轻柔出声抚慰道：“按你这么说，当初是我阻止你揭穿他的，是不是还得怪我啊？”
    她也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关键是石澜胃口太大了，居然要整个c市才能填饱他的肚子。
    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力挽狂澜，看能不能想点办法，及时阻止石澜犯错，也算是将功补过吧。
    这不旁边还坐着大神么。
    程艺馨心思一动，抱着韩子琛的胳膊，灵动地眨着眼睛，古灵精怪道：“子琛，你有没有想出什么点子啊？”
    别看他不做声，心里肯定早已有了打算。
    果然，男人揉了揉她的发顶，宠溺道：“那肯定不能让宝贝愧疚啊……”
    又来了！程艺馨没忍住偷偷地掐了他一下，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逗她呢，况且石灝还在对面坐着，这让她以后怎么面对人家。
    韩子琛吃痛地皱了皱眉，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表情，搂着人开口道：“其实办法很简单。”
    “韩氏屯了不少货，想必石氏应该也有盈余。趁着这件丑事还没被揭露，抢先把市场上所有的优质木材收购，等到东窗事发，各大公司纷纷讨伐石家时，再由你石灝分发优质产品，到时候就算他们有气，也不敢往你身上撒。”
    男人神色淡淡，说出的话却极具技术含量。
    的确，这两兄弟，一个坏事做尽，伪造泡沫经济，一个却菩萨心肠，不惜拿出自家囤货挽救市场，谁又能把责任全赖在石家头上呢？必定找准目标，谴责石澜这个罪魁祸首。
    “这主意的确不错，但怎么能保证你们的囤货，能够供应整个市场啊？”程艺馨歪着头，发出疑问。
    如今c市房地产纷纷崛起，木材就成了必不可少的原料，就算他们囤货再多，也照应不过来整个c市吧。
    尤其他们自己还得生存。
    眼下一个个难题迫在眉睫，石灝冲动的性子又上来了，直接一拍桌子，怒道：“就算我把石氏赔进去，也得把c市给救活！”
    是他惹出来的事，那就得他一个人独自承担，可不能让整个c市为他陪葬。
    韩子琛嘴角微不可见的抽了抽，显然不同意他这般做法，只是眼下……他脑海冷不丁冒出来一位人选。
    “我这还有个点子，能保证整个c市的货源，只是投入很大，风险也大。”他把条件摆在这儿，就看石灝怎么做决定了。
    男人甚至都没犹豫，直接一口答应，先解决了现下的难题再说，没有什么比c市动荡更加风险大。
    如此韩子琛就放心了，他也可以把自己国外的朋友叫回国任职，正好他是应用化学专业，想必木材加工不是大问题。
    只是想要重新开设工厂，需要投入不小的人力物力，尤其现在石氏穷途末路，不得不说这是拿公司的未来在赌。
    既然方法都想出来了，韩子琛也就拉着人离开，这么一通气，双方悬着的心也就踏实了不少，至少有个方向可以努力了，不是么？
    只是程艺馨还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你会说风险很大，不是只需要砸钱就够了吗？”
    男人轻笑，捏了捏她的脸道：“跟我合作，可不就是风险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