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乃凉看向太宰治，语气很平淡的开口：“太宰先生，你不觉得这种感觉很危险也很痛苦吗？”
    太宰治沉默了一阵儿，然后慢慢说道：“北乃小姐想要这种‘完全的自由’？”
    北乃凉摇了摇头，“我不是想要，而是已经得到了。我想要自杀的时候就很平静，我不会因为谁而偏执的活着，然后放弃自己想要死掉的想法。我想死，于是就死了。”
    “北乃小姐其实不在意他们？包括敦君？”
    北乃凉没有说话，她不太想承认这件事，她知道自己这样很自私，但太宰治其实已经摸清楚了她是什么样的人，她也不想骗太宰治，于是只能默认。
    她对他们的好，是她觉得应该对所有人好，而不是多么的在乎他们，然后真心的对他们好。
    她之前拿太宰先生的话敷衍了太宰先生的问题，事实上，她的确是不想回答他的那个问题，
    为什么结局只有一个？不是因为那对夫妇很善良很有人性美好光辉，只是因为那对夫妇觉得，自己应该对自己的孩子好罢了。
    北乃凉不再看向太宰治，她知道太宰治很聪明，所以一定也会想到这一层。她原本想用这个故事来给太宰治一点安全感，告诉他她不会因为他显露出来的黑暗就讨厌他，但她没想到会被太宰治挖出根本，如今这个故事反倒成了她装模作样的证据。
    房间里沉默着，半晌，北乃凉听到了太宰治的一声叹息。
    “北乃小姐，是我误会你了。”
    “我本来以为你是真的没有心，但现在看来，你不过是太会自欺欺人罢了。”
    “你没发现，就在敦君抱着你的墓碑哭的时候，你的表情有多难看吗？”
    自欺欺人
    太宰治的声音不重，几个字化作一声叹息轻飘飘的吹向北乃凉。她睁着眼睛看着太宰治，好像对太宰治的话非常诧异，长而卷翘的睫毛在叹息吹来后颤了颤，像是被风袭过的蝴蝶起飞前的振翅。
    但诧异之余，她咬了咬嘴唇。
    “太宰先生……”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你可能是看错了。”
    而太宰治果断决绝的否定了北乃凉，“没有的。北乃小姐那张难过的脸，我一定不会看错的。”
    这让北乃凉再次噤了声，她的手指卷了卷衣角，然后抬起头，从容的开口，“或许吧。不过这也代表不了什么，毕竟我只是想要‘完全的自由’，而不是想要做一个冷血无情的混蛋。就算是在街道上看到了哭泣的孩子，我也会露出这种表情吧。”
    语罢，北乃凉把卷着衣角的手停了停，然后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这次换太宰治不说话了，他沉默的看着北乃凉，鸢色的眸子颜色发深，然后他默默的把绑着绷带的手臂收进了被子里。北乃凉轻咳了一声，趁这段沉默端起了果盘，“好了，太宰先生，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
    北乃凉转过身朝着房门走去，她能感受到太宰治的视线还在她的身上，就像他在拿着一个有透视功能的放大镜，可以把她一点一点看的清清楚楚，这让她有种自己正□□着站在他面前的感觉，而没人会喜欢这种感觉。
    而就在她离开房间的时候，太宰治的声音响在了她的背后。
    “北乃小姐，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是黏滑的感觉。
    北乃凉很不舒服的动了一下身子，但汗液又将分开的肌肤重新贴合粘连在一起。她发现她坐在一个天台上，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女人，女人站在黑夜里，背后是深色的夜幕。
    就在北乃凉还纠结于身下黏滑汗液的不适感时，女人摸了摸她的脑袋。
    「小凉，你太小了，有些事还不懂。」
    北乃凉停了下来，她看着女人，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发现她根本无法发出声音，整个夜幕里只有女人可以开口。
    「小凉，谢谢你，不过抱歉，我还是要去找他了。」
    北乃凉下意识的抬起了手，鲜红的血液闯入视线——那不是汗液，她身下是血。它像河流一样蜿蜒至她的身下，而它的源头是面前这个女人的手腕。
    「再见了，小凉。」
    淌着血的手腕挥了挥，然后她的主人面对着她，身子轻飘飘的乘着夜风，向后倒去——
    “不要！！！！！”
    北乃凉猛的睁开眼。
    房间里一片黑暗，窗外很安静，远处港黑大楼的红色灯光在夜色中闪烁，默默的守护着夜晚的横滨。今晚芥川银不在，北乃凉一个人躺在床上，她下意识的摸了摸掌心，没有任何滑腻感，还是尸体的冰凉与干燥。北乃凉这才舒了口气，有些疲惫的把手盖在了眼睛上。
    已经有多少年没做过这个梦了？时间长到北乃凉都不太记得清楚了，但这丝毫不影响它卷土重来时的清晰感。
    北乃凉翻了个身，轻轻闭上眼睛，耳边莫名响起了太宰治的声音。
    「北乃小姐，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