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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成为了我心间里的薄暮。我唯恐自己的灵魂被锁困在那已死去的夜晚,只能支撑着尚存的意识,勠力奔向黎明的微光,放纵地去追逐我穷极一生都无法捉住的阳光。
脚下泥泞摩擦着的刺痛,地上一直存在的路,过去所有冰冷的声音,忽然间都消失了,奔跑过后我迷失了所有的方向,只剩磨破的小鞋子与我相依为命。
我拼了命的想要逃离这片废墟般的世界。
我才彻底看清我的家庭,在弟弟出生以后,像一把上天掷下来惩罚我的钝器,一直在内心上凌迟折磨着我,试图处死天生为女儿家的孩子。
我那苏醒的意识终于在弟弟过世以后,堂而皇之的出现了。
那时候我希望他们全都死掉消失,而我成为孤儿也比这来得幸运,至少不用承受他们并不太爱我的事实。
可是我真傻,如果我真成了孤儿,那么我便会像街上的孤儿一样,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瘦成皮包骨而终日游荡,待疲累可怜的苟且偷生一阵子,很快便会在不知什么时候溘然而逝,不能再看到我想看到的一切。
我只是在那些深深不受重视的时刻,比起这样,我更希望不用接受他们不太爱我的事实。
恍恍惚惚间,我来到了某个源头,一个开始使我分不清是喜欢还是厌倦的地方。
我蹲在那个地方的门外不知所措,后知后觉眼里才蓄有一些泪水,但我仍然控制着不肯使它掉落。
我以为我会等来像姆妈一样的麽麽,她会诓哄住叙荷那样来诓哄着我。
可是巷子里空无一人,什么也没有。
我只能听见一些会刺痛我内心的声音,随着天亮,那些晨起的人家户里,传来微微呓语般的说话声。
家和万事兴,他们连早起的嗔骂都是那么中听,也有笑着招呼家里人洗脸漱口的,或者大早上自顾自打拳唱诀的。
除了人们发出来的生活噪音,还有家养的猫儿狗儿那些牲畜们此起彼伏的叫唤。
我仿佛赏了一回京中口技,于是静静聆听了片时,随着那些声音,陷入他人的生活当中,短暂忘记当下的自己。期间,一股浪潮似的微风一再波动过来,拂得巷子里稀稀拉拉的草木沙沙摇曳。不远处的那些言语声和眼前草木的摇动都好像是那么的幸福。
我察觉到人们与草木的幸福,泪又将溢出。
当东方浮出一束不大不小的淡黄金光,日光紧跟着冉冉升起,万物在太阳的闪耀照射下,一起熠熠生辉,那股光芒也霎时照亮面前的一片屋宇。
泪眼朦胧的我才逐渐看清,原本昏暗的门中央,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人影。
当他从阴影里踱步出来,明亮当头,他整个人恢复了实际的清瘦,不那么高大了。但一见了这样一个有气度的伟大的读书人,又使人莫名觉得他的身体里蕴藏着更多的力量,叫人不可窥视与小觑。
我们在日出的曙光之中对视,一人满怀心事魔怔着,一人清醒明朗停立着。
待他看清了我的脸容,探究着上前两步来。人影弯了腰,缓缓抬手,以指试着触摸我的脸,他清凉的手一与我皮肤触碰,我才察觉自己的脸颊是高肿发热的。
似乎察觉到了不体统,他很快收了手,迟缓寻问我,好姑娘,怎么挨打了?谁给打的?
我已忘了我脸上是何时挨的一巴掌,完全是被打懵了,又是耳鸣又是失忆。我想了想,好像是母亲赶我出来的时候打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目前的处境与经历。
他也不催我,只是流露出一种自然的关心而看顾于我,那绝不是怜悯的。
我理了理思绪,把家事道出一部分。
他们说我是天煞孤星,不安好心。在我说出最后这一句的同时,心酸到喉咙也像脸一样发肿,那吐露出来的话更像父亲抽打我的带刺荆棘,在心间与喉咙里活生生再穿梭了一次,使我哽得声音沙哑,话语不清。
仲砚脸上第一次有那种动气的波澜。
他早已皱紧了眉头,眉头之间越蹙越深,仿佛湿帕子得滤水要给拧上一样。他的额头和眼睛都变得难看起来,额头充满褶皱不光滑了,眼睛也不再像睁开的样子。他这种再度来临的第二次显露的阴郁,可怕得如充满煞气的灵魂要冲撞出躯体,一发戾气才能平静。
那整张脸沉得真像他才是事件中的人,而我这一时仿若旁人的人要被波及上了,这自然是我的错觉与多虑。他收敛了一下情绪,微一张嘴却有些哑然,顿了片时,他压声沉着说道:“真是昏眊!子不语怪力乱神,岂信这些,有这愚昧做法的时间,有这打人赶人的功夫不如去求一个好医生。”
接着他又宽慰人似的补充,“真正的父母是不会把责任都推到小孩子身上的。”
我不清楚他是否是不偏不倚,但我能感受到他这几句话带给我的力量。
寥寥几语谈论了不如意之事后,是长时间的沉默,却不觉得拘束。
等平静下来,我们话了几句家常,我问他怎么起得那么早还来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