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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觉得,不过我们认识仅仅数月,你完全不了解我,也不了解我在做的事。你好像发现新玩偶的小孩,觉得新奇、神秘,这种感觉很快就会消逝的。”
他说得头头是道,令人很难找到反驳的缝隙。好在,尽管他认为她的情感是幼稚的,但他没有因此看低,她还留有些勇气。
“我晓得了。”蒲郁道,“时间对吗?我会用时间来证明,二哥错了。”
吴祖清微哂。怎么忘了,得寸进尺才是她本色。
他从内差摸出一把钥匙,“礼物。”
蒲郁不解其意。吴祖清解释道:“三楼的租约还有一个月,我搬走之后你可以自由出入。留下的那些书,你得在这段时间内读完,然后写心得给我。”
“这就是礼物?”蒲郁直觉真正的礼物他应该没带在身上。
“嗯。”
没过几日,圣玛利亚女中开始放暑假,吴家搬去了马斯南路的新居。
趁施如令不在家,蒲郁拿钥匙进了三楼。窗帘遮得严严实实,一些没带走的家具用布遮起来了,夜里独处于此,让人有些害怕。
蒲郁尽量不去想三楼以前出过命案,镇定地走进书房。书架被搬空了,仅书桌上放着厚厚一沓书籍,还有纸笔墨水——二哥细致入微,避免她不写心得找借口。
蒲郁翻看那些书,慢慢明白为什么不将书给她,而是让她来秘密的空间看。有西方学者的学术著作,诸如孟德斯鸠、让卢梭、约翰洛克、黑格尔、卡尔马克思;还有中国政治家、革命先锋的论政,甚至明令禁止的赤色文章。
可是这些对她来说未免艰深,是要她知难而退吗?不,二哥已经懒得与她较劲了。
他要她认识社会之所以运转的基础。
另一边,马斯南路的吴宅。
文苓带来一盆矜贵的兰花,恭贺乔迁之喜。在客厅坐了会儿,吴祖清领她到花园散步。争执归争执,工作还得执行。
四下安静,他以闲谈的语气道:“看商会目前的状况,可能李会长与孙董事达成了什么协议,准备把挪用款项的罪名推给老冯一系。老冯他们,忙碌的忙碌,度假的度假,尽力回避。这样下去,此案恐会不了了之。”
文苓道:“我查到很有趣的事。”
“讲。”
“不是常有地方军匪勾结倒卖枪支,或者民团搜罗枪支的现象嘛。去年十月到今年年初,上海周围一带大大小小也有近十起,我追踪这些枪支的去向,其中一起发生于去年十二月,枪支按理该收缴了,档案里却没记录。”
吴祖清点头,“同账目出错漏的时间对得上,看来我们推测的方向是对的,那笔钱被用来购买武器了。”
“问题在于,帮派买卖武器是常事,我们没法拿这个理由让他们相信有内鬼。他们若不互相猜忌怀疑,我们很难找出卧底。”
吴祖清转身,负手道:“讲来讲去,你还是想讲打入青帮内部是上上策。”
“不然呢?”文苓挑眉道,“你其实认可她的,只是不想让她出卖姿色。总局的女同事屈指可数,都是这么开始的。我也是。”
“我有点好奇,你是怎么进来的?”
“打字员,被大老板看中。”
“不信。”
文苓呵笑道:“随你信不信。”
吴祖清看向远处,园子里草木茂盛,可缺少姹紫嫣红。
“小郁有天赋,我不想她只是机器。”
文苓上身晃到他面前,探究地看了他一眼,“吴先生,你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是在掩饰什么吗?我听闻的57号,不是你这样子。”
夏意渐浓,吴祖清见蓓蒂整日吵着无聊,便把施如令请过来。女孩们坐在草坪上,看书、谈天,吴祖清从二楼窗户看见,难免想起小郁。
“小郁最近很奇怪。”施如令道。
“怎么讲?”吴蓓蒂回道,大部分注意力还是在书上。
“就是很奇怪嘛……从前她不那么亲近我姆妈的,如今时常上我姆妈那儿。有一回我还看见她抹了唇膏呢!丹祺唇膏,姆妈给她的,还有鞋子首饰,花里胡哨,真不知道她们怎么回事。”
“欸?”吴蓓蒂偏头,“该不会是……令堂有意为小郁找夫婿吧?!”
施如令错愕,“是吗?说来也是——姆妈觉得小郁是个多余的麻烦,小郁到适婚的年龄了,不是没有可能的。”
“什么适婚的年龄,小郁同我们一般大,你想现在就结婚么?”
“我没有这个意思。十六岁嫁人的还是很多嚜,我儿时的玩伴育有一女一子了呢。”
远在静安寺路的蒲郁正在缝制一件旗袍。张裁缝训话过后,她沉心静气,仿佛一门心思重回裁衣上。其实她仍在姨妈的社交场里,还添了的任务。
她的睡眠时间很少,却不怎么打瞌睡了。有时候她会觉得类物种进化,悄然、迅猛。
吴祖清也这样想。
夜里在舞厅看到她的时候,与数月前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