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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也不管家务,自然没注意到。蒲郁与张记贵客们打交道,对这些很熟悉,但不愿让母女俩生嫌隙,无法在姨妈开口之前捅破这档子事。
翌日,如无事发生过,该上学的上学,该出工的出工。
蒲郁一到张记就被张裁缝叫到账房单独说话,正疑惑师父来这么早,是不是她哪儿做错了特地来训话,却听师父关切地说:“昨晚我听说戏院出事了,赶忙让你师哥去看,没找着你。我又打电话给于先生,他说看见你们回家的,我这颗心呀,才放下了。”
蒲郁家装不起昂贵的电话,平常姨妈需要打电话都上电话亭。知道麻烦了楼下的作家先生,又教师父如此担心,她很是难为情,“师父,对不起……”
张裁缝架一副老花镜,满头银丝,说话时面露愁容,“还是怪师父,想着让你与同年纪的小姑娘出去玩会儿,险些酿成大错。”
蒲郁心下不好受,想说些入耳的话,却开不了口。
“我听说死了好几个人,还有政府秘密警察的……罢了罢了,你没事就好。”张裁缝说,“今日你不要出门了,冯太太的衣服我让你师哥送过去。”
“师哥手头有活儿,还是我送过去吧,我没什么的。”
“真的?”
“嗯。”
“这小囡倒是心宽……愿意去就去吧,省得冯太太惦记你。”张裁缝笑了一声,“你不上门了,太太们还打电话来问。我说‘她开始上手了’,你知道太太们怎么说?让我赶紧把你教出来,另起灶炉,往后找你,不找我张裁缝了。”
蒲郁抿唇笑,“师父随和,太太们喜欢同师父开玩笑,我要学成还早的。”
“我看你赖定张记了。”
“是呀,等师父高寿,我要给师父做三件套的。”
“哦唷,出息了。”
“是的,是的。……我们很遗憾。……老冯一早就出门了,我等会儿打电话到他办公室,一定让他找人问清楚。”
来到位于法租界的冯公馆,蒲郁被女佣领到客厅。冯太太在讲电话,江浙商会的冯会长坐在单人沙发上看报。
瞧见蒲郁,冯太太慢慢将电话收尾。一挂电话,立即换了神态,高兴地说:“小郁来这么早呀。”
“人家站好半天了。”冯会长抬眼说。
冯太太啧声,“还不是帮你接电话,松文是你的老同学啊,高太太嗓子都哭哑了,你也不吱声儿。”
冯会长叹气,“我能怎么办呀,这一晚上,能找的人都找了,哪个不是讳莫如深的。”
“我看还要怪你们商会,到头来砸到自己脑门上了!”
“讲话怎么那么难听,那是好早的事情了,现在的发展也不在我们预估里的呀。何况,谁晓得松文儿子暗地里是?我还没道他的不是……”
“唉!你说,都是东京回来的,好好的仕途不要,偏去教书。现在儿子出事,四处托关系求公道,真是怪让人难过。”
一旁的蒲郁心惊胆战,生怕晓得了不该晓得的秘密。幸好冯会长打住,招呼小郁去坐。她哪儿敢贸然落座,站近了些,乖乖问好,“冯会长、冯太太,早上好。我来给太太送新衣裳的。”
“我晓得,日夜盼着等你来呢。”冯太太一看小郁便心生欢喜,专绕过冯会长,拉小郁在另一端的长沙发坐下。
冯太太唤女佣上茶点,蒲郁盲道勿要麻烦,递上怀中的包裹。
“你老远的来,肯定还没吃早点,在我这里将就吃些。”冯太太把包裹拆开,手放在旗袍料子上,重重一声叹气,“勿怪我没心思,你也听见了,老冯同学的儿子昨晚出了事。”
“哎你——”
冯会长正要说太太的不是,反倒被太太呛了回去,“我怎么啦?好不容易来个人听我说话,还不能倒苦水了。”
冯会长撇下报纸,起身朗声道:“阿丁,备车。走了。”
看着冯会长走远,冯太太皱皱鼻子,嘀咕,“不晓得摆架子给谁看。”
蒲郁说:“太太不想穿不打紧的,回头穿了有什么地方要改,我再来取就是。”
“你师父手艺好,哪儿让我改过几回。”冯太太有心事,说一句叹一口气。
大约蒲郁有种令人安心的气质,同蒲郁相熟的女客几乎没有不向蒲郁“倒苦水”讲心事的。譬如冯太太想将小囡嫁给南京政府上海金融部副部的儿子;冯四小姐依母亲的意思与其约会,心里却另有意中人。
冯太太的想法不能讲与别的太太,冯四小姐的隐秘更是连母亲也不能说。这些没法讲的家长里短、男婚女嫁,全浇在蒲郁耳朵上。
蒲郁且听且过,不留心。
在冯太太她们眼里成了口风紧,藏得住事,于是愈发愿意将心事诉于蒲郁听。可今次的事与党政有关,不能乱讲,即使冯会长不出言制止,冯太太也会收住的。
冯太太欲言又止地坐着,蒲郁在旁边细嚼慢咽地吃点心。
并非饿了或贪吃,是为多陪太太一会儿。有很多话可供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