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
一颗只有绿色与黄色、红色土地的圆球。
那原本包裹着世界的蓝色海洋……消失了。
在海洋的正中心,一团白色的血肉正在不断的撕裂,重组,再撕裂,再重组。
无数个胎儿的雏形在那团血肉里试图逃脱,但它们的挣扎只是徒劳无功,最终仍会被那层白色的血肉紧紧裹住,再次拖回中心。
唯有到达那个层面的神灵才能听到那层层叠叠不甘的尖利嘶吼。
【你明明应该死了!无论身体还是意识!】
【杀了你!吃了你!撕碎了你!】
【为什么你还能二次复活!你自身并没有这样的力量!】
南方雏神的声音就像上千人同时发出嘈杂声,但它最终还是被那团血肉缓缓吸收,它曾存在这个宇宙的身体,意识,包含过去的所有光阴,都被吃空了。
这曾经统治了这颗星球数十万年,偷吃着星球的能量,吸食着数十亿人的生命的外来神明,在今日此刻……成为了无人知晓的历史。
程解意在海边的房子住下的第三年,人们终于习惯了失去海洋的世界。
为了生存,人们开始往北方迁居,那里有融化的纯净水源,没有过于强烈的日照,曾经绚烂的海边,再过不久也许会异化为沙漠。
人类再一次开始了新的迁移,但这一次不同,他们的意识中被谁追赶,没有对谁的恐惧。
他们保持着人生来便带着的好奇,将前外那传说中的北方,一探究竟。
“那个住在那边的孩子不走吗?”
程解意对面的那栋房子住着一对老夫妇,这些年他们和程解意的关系不错,看这孩子年纪轻轻独自一人,像是没有家人一般,每天只知道往曾经的海边跑。
可是他们都知道,无论再怎么祈祷奇迹出现,那片海洋也不会再出现了。
老夫妇善意地去敲响程解意的大门,没人开门。
他们往道路尽头看去,那里有一个小小的人影,正越走越远。
程解意又再次前往了海边。
“……我们走吧。”
老夫妇轻声叹气,对于有自己想要追寻的事物的人,他们还有什么话可说?
程解意是自由的。
美丽的少年踩在沙滩上,沙滩上的椰子树全都枯萎了,他站在其中一棵树下,聊胜于无地挡着阳光。
程解意打算今天继续在这里等到天黑,不管他等待的人会不会来。
在程解意睡着的时候,天色也变黑了。
一个人缓缓走到海岸边,他穿着黑色的长风衣,黑色的紧身长裤与黑色衬衫,一头长发被一条白色发带绑在脑后,眉心一点艳红的朱砂痣。
他走到程解意身边,单膝跪下,轻轻抚摸着少年柔嫩的脸颊。
“解意,醒来吧。”
随着他的呼声,程解意缓缓睁开眼,那双蕴含着整片星空的眼眸,映照着月城的身影。
“我回来了,”月城亲吻着程解意的指尖,“你给予了我胜利的条件,让我保持意志的话语,我回来见你了。”
“……一切,结束了?”程解意抬手描摹着月城的眉眼,确定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觉。
“结束了,这个世界解脱了。”
“所有人都将迎来新的未来。”
“我和你也是。”
月城轻笑看着程解意,夜风吹得人舒适极了,他心中充溢着无限希望,就像一本早已写尽的书,终于生出新的空白书页,等待着他人书写。
月城抿着唇,胸腔中那颗模拟着人类的心脏,正在急促地跳动着。
“我从很久以前,就一直想对你说……”
“解意,我喜欢你,请你与我永远在一起。”
话音刚落,月城就看到程解意在他怀中突然化为了点点白色的星光。
少年即将消逝的瞬间,月城看到少年正要缓缓张口,他眉眼带笑,像是要说什么。
但无论是欢喜的答应,还是玩笑般的拒绝,月城也没有听到。
解意走了,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世界。
为什么……不能“等等我”?
第七十七章 倒计时
[造梦者回归位面……]
[造梦者陷入昏迷]
[经检测, 造梦者身体状况一切正常]
……
阿宴抬手关掉病房中进行循环播报的系统电子音,抽来一张凳子坐在程解意的床头。
程解意脸色苍白,才离开这里几天, 他的手腕就像是瘦了一圈, 原本身高腿长的少年躺在病床上, 连呼吸都很清浅。
……就像枝头摇摇欲坠的蝴蝶。
阿宴用手背贴着程解意的额头,他知道程解意没有受伤。
程解意只是太累了。
“我后悔了, 早知道不该让你去。”
阿宴轻轻抚摸着程解意露在被子外的手, 他轻轻触碰着那点淡粉的指尖, 却不敢用力。
阿宴侧头看向窗外, 造梦者学院的病房设置在第二十六栋石柱的最高处,从这里能看到更近处的天空。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青年徒步踏于虚空之中。
无数星球在一步之后就被甩在身后。
月城在宇宙中轻轻伸出舌头,就像蛇吐出蛇信搜索着空气中的气味,找寻着猎物。
虽然这里没有空气,但月城知道他该前往何方。
解意, 解意。
月城知道了从他怀中消失的少年的真名, 他将追寻他散落的星光, 一路找到他。
只是月城看着只在他眼中显现的长路, 一直蜿蜒向上, 根本看不到尽头。
他无法使用任何能力跃到尽头,只能一步一步地向上走。
如同一条……升神的阶梯。
月城抬手轻摁额头, 试图以古神的智慧重新回忆, 理解着解意来到他身边的一切。
无数记忆片段, 程解意细微的表情,那些出于直觉的行动, 以及让月城在与南方雏神对战中二次复活的能力……
最后, 月城长叹一声, 他的神情平淡从容,他行于这条阶梯,走向那无尽的高处。他只想见到解意,将他再次拥在怀里,听到他的答案。
【解意,你喜欢我吗?】
【还是……只把我当做您一个微不足道的任务?】
【请给我答案。】
【无论答案是什么,我都将如您所说……】
【臣服于你。】
“阿宴,我坏事了。”
程解意在病房中醒来的第一句,就是用力抓着阿宴的手。
“怎么了?不要急,我在这。”
程解意的力道对阿宴来说,和没有差不多,但他一样俯下身,撑在程解意上方,如同一片坚实的天空。
“我把名字告诉任务对象了。”
“我告诉他我叫‘解意’。”
程解意昏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