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攸关,他拼命回忆曾经听说过、也嘲笑过的蛮子骑马方法,双手紧拉马鬃,双腿紧夹马腹,暗暗乞求马向前奔个不停,千万别半路停下或给他使其它绊子。
马倒是争气,一个劲前冲,但他重心不稳,几次险些被甩出去。
忽听前方马嘶,他抬头一看,见大队打着晋旗号的人马朝这边过来。
赵旃大喜,本来人已经半挂在马腹旁,全靠双腿紧勾马身,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力气,屁股一用力,重新回到马身上。但也就端坐了一刹那,马一声嘶鸣,双前腿腾空立起,把他重重摔在地上。
前方来的,的确是晋兵。赵旃出使楚营,一夜未归。一大早,赵家兄弟便找上荀林父,要他派兵去接应,先谷也在旁怂恿。
荀林父不愿与赵家正式撕破脸,他没调动大军,仅带了中军,前来邲城。他心里想:“赵旃一夜没回来,应该凶多吉少。我驻兵城外,先让赵同、赵括进城探明究竟,再做定夺。”
没想到,他们还未到邲城,先遇到了楚军。但是看样子,楚军人数不多。
先谷兴奋道:“他们打着楚王旗号,楚王多半在此!”他不等荀林父吩咐,领着自己人马,当先冲去。赵同、赵括也勒令本部跟上。
荀林父无法,只得下令中军前进,做好战斗准备。
旅这边接回巴雪雱,本来打算捉了赵旃,剁成肉泥,送回晋营,狠狠羞辱他们一番,哪知半路碰上晋军。
山地起伏,一时估算不准敌人人数。
这时,身后轰隆隆的,蒍敖率楚大军赶来了。
旅大喜,问蒍敖道:“你怎知寡人会遇上大队晋兵?”
蒍敖气喘吁吁,道:“臣不知。臣一早起来,听说大王追巴美人出了城,担心大王中晋人埋伏,所以领兵前来接应。”
旅动念极快,如此战局虽然与计划有变,但万变不离其中。终归要打的,早遇早打,晚遇晚打。狭路相逢,这便打吧。
他回头看了白且惠一眼。
白且惠点点头:“你盼这一日不知盼了多久。你只管去做,我在这里,有什么,我们共同进退。”
旅微微一笑,改上了巢车。
巢车上下两层,旅上了二层,登高眺望。很快,旅下令楚三军进攻,他亲自在巢车上执桴击鼓,调动士气。
楚军像洪水一样,扑向晋兵。
第四回之他该有的样子
白且惠跟着旅上了巢车。她站在角落,一边注意着旅,一边观察着周围形势变化。
荀林父显然没料到未近邲城便遭遇楚大军,晋军队形全乱了。旅端坐鼓旁,摇着扇子,指点运兵。哪里正面强攻,哪里前后夹击,哪里以退为进,哪里包围歼灭。哪里队伍困踬,急需增援。哪里甲士互冲,调走些许。文茵在左,根据他的指示挥舞小方旗,各队将领经过训练,对小方旗信号早已深入掌握。养繇基在右,他神气活现,如秃鹫站立在山巅巨石上,俯视众生,有人胆敢对旅表示出一点兴趣,他长箭一发,管教那人先去阎王处报到。
楚军俯仰进退,希时徇势,杀晋中军如砍瓜切菜。晋大队人马后来大约听到消息,也赶过来了,但为时已晚。楚军已完全掌控局势,新来的也不过拿肉身多做了楚兵的磨刀石。
白且惠久离战场,人喊马嘶,血肉横飞,让她不由自主地绷紧了神经。她以前陪旅征讨江汉诸国,历时两年,初时在战场上,也常常陷入这样的境地,觉得一切都不真实,连她自己的存在也恍若谵梦,这时唯有看着旅,才能慢慢找回脚下的陆地。
旅也紧张的。没有什么是可以完全确定的,即便现时现地做的最准确的占卜,谁也不能保证结果不会变化。每个人都在未知的晃荡中。然而旅无论内心怎么想,他表现得总是游刃有余,随着年龄增长,他更有了渊渟岳峙、天地崩于前而不眨眼的沉稳。
白且惠看着他指挥若定,心里渐渐安宁,从安宁中却又挣扎出疯狂生长的情愫。
然而又怎样呢?
他们在生死场中。晋人的利器、麟趾玉屑的剧毒,随时都能要了他的命。她忽然觉得自己以前的纠结都毫无意义。
她在离开郢都后,遇到过许多人,嫁过两次。没有一段姻缘是没有龃龉的。小悦说她挑剔,又说她有时故意找茬。谁说不是呢?她心里早有意中人的标准模样了呀。他们都没能完全贴合,她怎么能不烦躁呢?为了让自己摆脱烦躁,她决定从此一个人过。但她现在看着旅,从头发丝到脚趾尖都明白:旅就是那个“他”该有的样子。
谁管它鸡先生蛋,还是蛋先孵鸡呢,旅就是她的意中人。一尺一寸,由内而外,分毫不错。她尽管离开他、淡忘他,甚至不爱他了,只要再次看到他,所有逝去的,都会回头;所有凋谢的,都会再开;所有尚未开始就结束的,都会重新像希望的晨露一般,挂满心脏的每一个角落。
有人推她,她回过神,小悦指着右前方一支晋军道:“他们结的什么阵?楚军好像奈何不了。”
白且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