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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她们二人在彭从云的小船上。船一清早就从巫城出发,弯弯绕绕几圈,街市建筑就成了青山绿水,笼罩在仿佛终年不散的轻烟薄雾中。
彭府两个下人在后面看着船上的物品,彭从云便把白且惠叫到船头,向她坦白了一件事情。
他说,当初灵山族中受到白虺和几位长老推崇的神医不是他,而是他双胞胎哥哥。两人不但长相一模一样,连名字发音也相同。
他说着用手指蘸了水,在甲板上写下自己名字——彭从云;又在旁边写下他哥哥名字——彭从昀。
“那时无牙来找天下第一医‘彭从云’,我猜她真正要找的可能是我大哥‘彭从昀’,但城里大伙儿只知‘彭从云’,而不知‘彭从昀’,所以把她带到我面前。”
白且惠道:“那你为什么不告知她真相?莫非……令兄有什么难言之隐?”
彭从云想:“她感知得真快,她明明已经……”他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我大嫂患有呼吸疾病,我大哥特意带她到山中空气新鲜的地方,便于医治。大哥为延长大嫂性命,近身守护,已经二十多年没离开过山中一步了。日常生活用品,都须我定时给他送去。我一来,觉得大哥既已脱离灵山族,族长便有所请,他为了大嫂,也不会离开这里;二来,身为医者,我自负这些年见过、治过的病人不比大哥少,于医道上,未必就不如他,所以我没有言明实情,将错就错,跟着无牙去了。
“第一次,我未能全解麟趾玉屑的毒,只想出了以提气护五脏经脉暂缓毒发的法子。回来后,我将这事详细跟我大哥说了一遍,他也赞成我的处理方法。他还夸你能想出‘借血’的法子,实在难能可贵。
“第二次,我被你叫去试验解药真假,其实我偷偷藏了一小块那药在身上,回来后交给我大哥验证。我大哥自打知道了麟趾玉屑这种毒,便格外感兴趣,让我搜寻来雷公蟳供他研究。据他测试,那解药应该没问题。
“这些年,大王励精图治,将楚国整顿得好生兴旺。我想,他身体已无恙,但每次想起这事,我心里总还有些不安。”
白且惠握紧了拳:“不安?”
“是啊,无牙每年过年会托人送来大王和她自己的谢礼。她至今还当我是那个‘天下第一巫医’呢。”
白且惠知道自己误解了他的意思,不由得一笑。
彭从云也笑道:“好了,今天把真相告诉了你,我胸口上一块石头也算落地了。人啊,真是不能做一点点亏心事,哈哈,哈哈哈——”
他们的船很快靠岸,一位白发青衫的老者站在岸上迎接他们。
虽说是双胞胎,但岁月辗转,这对连名字发音也要凑得一样的兄弟早已经不像对方了。彭从昀看着比彭从云起码大十岁。
彭从云向他兄长介绍了白且惠和小悦。彭从昀点点头,也不多问,伸手道“请”。
两个下人将船上物品抬去山上,彭家兄弟则领着白且惠她们先去彭从昀屋中休息。
彭从昀自建了十几间屋子,密密麻麻重叠起来,风格和彭从云的巫城宅子异曲同工。屋中处处飘散着一股药气。
彭从昀的夫人马弁面黄肌瘦,看样貌身材都极为平常。她出入招待客人,落落大方。白且惠注意到她的脖子上围了一圈布带。
马弁意识到她的目光,解开脖子上布带,给她看开在气管上的一个小口,她道:“我透不过气来的时候,他就把管子插到这个口里,鼓风给我灌气。我就靠他自制的‘灌风机’活到现在。你们要不要去看看那东西?”
马弁所说的灌风机放在地下一个封闭的岩洞内。它的大小和一只寻常煮饭鼎差不多。方方正正的青铜主箱上,横放了一根金属连接管,管子末端有只三角漏斗。
白且惠见了灌风机,大为赞叹。
彭从昀很多年没受到过外人的表扬了,且白且惠又是个懂行的。他心花怒放,拉拉弟弟,要他详述灌风机功能。
彭从云从材质、结构讲起,听得白且惠连连点头。
马弁道:“这东西就是太吵,他又非要把它安置在封闭的洞里,呼啦呼啦的,我每次都听得胆战心惊。”
彭从昀终于忍不住开口:“不在洞里,外……外头动物会……会……闯进来……干扰我。”
原来神医是个结巴。
彭从昀留人在他这儿过夜。晚上,他亲自下厨,做了天然药膳,吃得人人餍足。彭从昀话始终很少,他夫人和弟弟你来我往,说得热闹非凡。他微笑看着大伙儿,他们一有需求,他立马站起来舀汤夹菜,满足他们。马弁不时看他一眼,目光中柔情无限。
白且惠酒足饭饱,回到彭从昀给她和小悦准备的房间。山中阴冷,房里一个小火炉,燃得正好。
白且惠坐在炉子边烘了烘手,忽道:“他们没跟来。”
小悦随口道:“谁?”问完她就反应过来。她沉默了会儿,故意漫不经心地道,“他们早该走了。一直这么跟着,有什么意思呢?”
白且惠没理她,她定定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