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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绍已经睡着,却被一阵异样的声音吵醒。她睁开眼,看到旅背对着她,坐在地板上。她花了些时候,才确认他一边灌着酒,一边流着泪。
夭绍惊道:“旅儿,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旅声音嘶哑地道:“我要不舒服倒好了。怎么那麟趾玉屑就解了呢?不解,且惠也不会走。”
夭绍又是一惊:“且惠要走?去哪里?”
旅打了个酒嗝,笑了声:“天涯海角,去寻找她自己喜欢的人。她不要我了。”
夭绍觉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她有心去劝白且惠改变主意。只要她开口,白且惠想必还是会卖她几分面子。但她转念一想:白且惠走了,旅便不会再一意孤行,干那荒唐之事了。
她下床,走到旅身边坐下。他们母子已许久没有这样亲近。旅人越大,主意越大,很多时候,他只跟白且惠分享所有事情。她向来知道儿子喜欢白且惠,但若非旅向她剖白要赶走所有夫人,独娶她,她不知他已喜欢得这样深。
旅已经醉得一塌糊涂,他扔了酒袋,抓了夭绍的裙裾,把脸埋在里面大声嚎哭。
夭绍像拍婴儿时代的旅一样,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肩膀,她不由自己地想起那个给过她爱、剥夺她爱、最后又为她而死的男人。
“我不想让她走的,”旅哭了阵,停下来,含含糊糊地道,“她说不要我,我心里真疼。不过我不会拦她。我要她明白——无论她怎么对我,她想做的事情,我一定助她完成。反正我们两个是分不开的,她就算走到天边,也摆脱不了我。她会明白的,然后,她就会回来。”
夭绍嘴角噙笑,喃喃道:“可怜的旅儿。没关系,疼痛会过去的。一切热烈焚烧的东西,都会成为灰烬。很快,就不疼了。她会明白,你也会明白的。”
第四回之梦
旅做了个梦。
梦中,他穿着奇特的古服,在一个宴会上替主人端酒端菜。主人和宾客的衣服都很奇怪,不是楚服,也不像其它国家的服饰。
这天似乎是主人寿诞,喝了阵酒,宾客纷纷献上礼物。一堆珍稀礼品中,混了张不起眼的桃木弓。
他听到宾客们的窃笑声,凑过头去看了看,觉得桃木弓虽不值什么钱,但做工精细,每一寸木头上都认真地雕刻了寓意吉祥的蝙蝠。他想:“礼物贵在心意,这些人什么都不懂。”
“熊绎,你过来!”主人忽然道。宾客们齐刷刷向他看来。
旅心道:“这是在叫我?”
他也不知怎地,就站到了主人面前。这时候,主人的脸清晰起来,很像姬瑜。他有些好笑地想:“这人叫我‘熊绎’,难不成他是周成王?”
主人一脸悲悯,他摸着手中桃木弓,对众宾客道:“众爱卿,鬻熊为先君之师。先君受教多年,常嘱后人莫忘师恩。鬻熊的孙子熊绎从小跟在余一人身边,侍余一人甚勤。余一人前些时日听到抱怨说,南疆土地荒芜,无人开垦,人与兽同穴,罔不知尊卑礼仪。余一人想,倒不如打发他去那里守着。地方虽偏,但无人争夺,可以太太平平,子孙绵延。”
主人言毕,他身旁一个长得极像姬满的人宣读诏书,将南疆五十里地划给了熊绎,并封他为“子爵”。
旅想:“是周成王没错。”
没等他有所表示,突然一个女人尖声道:“耳环呢?我的耳环呢?”
周成王微皱眉:“齐君夫人,何事大声喧哗?”
一个梳高髻、模样古怪的女人跪倒述说:她刚才午憩,摘了一对金牛耳环放在边上,可等一觉醒来,耳环就不见了。
众人议论纷纷,仿佛这女人说的事十分要紧,不容一丝一毫的小觑。连周天子也忧形于色,连连道:“这可怎么是好啊?这可怎么是好啊?……”
一个黄白头发、方脸细丹凤眼的男人走出来,鞠了一躬:“王,莫慌。”
旅心里一跳。
周天子喜道:“晋君,你知道是谁拿了金牛耳环?”
晋君的目光缓缓扫过宾客,众人鸦雀无声。他直直盯住旅,道:“是熊绎偷了金牛耳环。”
众人脸上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随即纷纷发表议论,说早知道是熊绎偷的。蛮人不懂礼仪,行动跟牲畜一样,真不该教他们靠近诸侯家眷。
齐君夫人更是冲到旅面前,挥拳便揍。
诸侯们此起彼伏地为齐君夫人喝彩,仿佛对偷耳环的人怀着亘古深种的仇恨。周天子不忍地拿手捂住了眼睛。
旅莫名其妙,开始决定不理不睬。不过是梦,于他无损,过一会儿,醒来就好。但齐君夫人落到他身上的拳头越来越重,诸侯的狰狞喜悦、周天子的愚蠢悲伤,都叫他难以忍受。
他想大声为自己辩护,但张开口,却发不出声音。
齐君夫人的面孔忽然变了,变成了月佼的脸,她狞笑道:“你想不到是我吧?你欠我的,也该还了。”
她的拳头化作刀箭戳来,旅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