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蒍贾听得大惊失色,急忙跑去看儿子。蒍敖的黄脸上已经隐隐透出些红润。他睡得热了,踢开些被褥,露出金黄色的肚兜一角。
蒍贾掀开被子,仔细看了遍儿子身上的肚兜。肚兜上盘回着一只细颈丰羽的凤鸟,右下角用红线绣了个“旅”字。
蒍贾心中盘算了遍,让李莫解下这个肚兜,他揣在怀里,便离开了宅院。
李莫心中惴惴不安,不明此举何意。她拉着儿子的手,坐在床旁凝思。儿子的手动了动,蒍敖醒了,一双不大却有神的眼睛静静看着她。
李莫拭去眼角泪花,笑道:“你爹爹真是的,才来,又不知去哪儿了。他别是找那女人理论去了吧?”
蒍敖道:“才不是。爹爹问心有愧,不敢去质问那女人的。他拿了我的肚兜,想必是去向原主人道谢了——妈妈,我看楚王,也未必如旁人说的那么不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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蒍贾到了宫门前。本来这时候,宫门应该落锁了,偏偏今天,像在候着什么人似的,迟迟未关。
阍人认得蒍贾,一见到他,便转进去。不过片刻,出来一名侍卫,也不说话,冲蒍贾笑笑,转身便走。
蒍贾跟着他走了两步,忽然停下,道:“喂,我是去见卜尹大人,你可别给领错路!”
那人也停下,回身点点头道:“错不了。”
蒍贾很快被领到苹台处,还未进去,就听到空中箭弦声响,待进去了,院中几个小童正收箭靶,显然射箭的人刚离开。
蒍贾偷瞄了眼箭靶,见上面犹自插着几根箭,不是正中靶心,就是离靶心极近。
领他进来的侍卫神态愈发恭敬,他不敢再往里去,将蒍贾交给一名二十多岁的巫女,由那巫女将蒍贾带至一凉亭。
蒍贾拾级而上。伯劳鸣叫,清风拂面,积了一天的暑热,不知不觉间已然散去。
白且惠和旅坐在一张席上。旅啃了一半的香瓜搁在一边,他一只右手袖子撩至肩部,光裸的前臂上扎了数枚牛毛粗细的针。白且惠眼前摊着一张人体图,她照图行针,不时从旅臂上拿下两针。从白且惠身上,传来一阵阵若有若无的古怪味道。这两年,她早已不用兰香,因整日沉浸在研制毒物的解药上面,身上也浸染了种种药气。
蒍贾闻到这股气味,不觉皱了皱眉头。
无牙通报工正蒍贾到,那席上两人同时转过头来。蒍贾眼前一亮,仿佛日月争辉,金星闪耀,他忙低头垂目行礼,心头好一阵才平静下来。
旅笑道:“蒍贾,你这么晚跑苹台来做什么?找且惠占卜吗?”
白且惠道:“我今日被伍举的夫人叫去替蒍大人儿子治病,蒍大人大概是来道谢的。”
“蒍贾,你胆子不小。你儿子得病,居然敢劳动寡人的卜尹?”
蒍贾陪笑道:“臣的家事,劳烦到卜尹大人,心中实在过意不去。这次来,是谢谢卜尹大人救命之恩,也是来听候差遣的。”
旅冷笑:“你能替卜尹办什么事?”
白且惠已趁他们说话拔走了旅臂上所有针,连同人体图卷一卷,让人收下去。她道:“难得蒍大人跑一趟,正好大王宠爱的优伶待会儿要在这下面台上做一场戏,大人便看完再回去吧。”
蒍贾本来犹豫要不要将肚兜还给原主人,听这么一说,先将肚兜塞了回去。他笑道:“早听说优孟的戏天下一绝,今日沾卜尹大人的光,终于能亲眼一观了。”
有人在白且惠下首给蒍贾设席。旅凑到白且惠耳边,两人喁喁细语。蒍贾忍不住朝那二人看去,觉得他们的确如传闻中所说的无比亲密,却又因太过堂而皇之,显得并无私情。
巫女们端上新的香瓜,旅道:“寡人的舌头都吃麻了,给蒍贾送去吧。”他朝蒍贾指了指,明亮灯火下,正好让蒍贾看清了套在他修长右手拇指上的扣弦玉扳指。
第三回之优孟
凉亭斜下方小院中不知何时摆了张六尺来高的长台,四面烛火照着长台,此外空无一物。
从长台后面忽然传出抚尺“啪”的一响,旅和白且惠停止说话,齐齐看向长台,蒍贾也看过去。
长台上出现两个木偶人,均着官服。一个道:“小小舒国,却屡次侵犯我楚国边境,这次决不容他们再放肆了。”另一个道:“哥哥说得是。蛇鼠之辈,我们不理会,他们也不懂得见好就收。这次,我建议让成大将军出马,给他们一个教训。”
蒍贾心中本来有所怀疑,一听这两人声音,不觉暗乐,他又惊奇,想:“这优伶倒的确有点本领,模仿斗般、斗椒声音语调,竟一丝不差。”
这边他兄弟二人商量完,斗椒离开。那边忽然銮铃声动,紧接着车轮声、马蹄声、年轻女子娇笑声、掌车和看货人的指挥声,同时响起,又一人物粉墨登场,自称“方奥”,乃舒国使者,求见令尹斗般。
斗般见了方奥,初时言语傲慢,但等方奥将真金白银、美女马匹呈献上来后,他的态度变了,以长者之姿斥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