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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如今长得高高瘦瘦,五官轮廓如斧削刀刻,唯独一双滚圆的眼睛,因眼头大,瞳仁又几乎占满眼眶,还带些许天真柔软,望之如有双孩童的手摸过青铜铸器。
白且惠比他矮了半个头,和他说话时,不得不仰着头。她质问他:“你对美荇怎么一点不客气?”
旅道:“她对你没安好心,我不喜欢她。”
白且惠笑了,道:“她和胡师姐都不是白家人,但一心争上游,所以拿我当她们的头号竞争对手,也不算‘没安好心’。”
“她三天两头跑来窥探你,她到底要知道些什么?”
“唉,还不是我爹临走前说,等他回来,就要在我们中间选一个人当灵山族长老。胡师姐一向爱瞎紧张,大概是派她来看我在准备些什么吧。”
旅不屑道:“你爹在骗你们。他哪里要选长老,分明是怕你们趁他不在偷懒,故意诓你们用功呢。”白且惠知道他对白虺向来没好话,不跟他计较。旅自己倒放不下这事,又问道,“选长老要考些什么?别人这样当回事,你还懒懒散散的,小心选不上,丢我的人。”
白且惠“呸”了一声,道:“选不上就选不上,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二人走到一处拐角,白且惠想也不想地拐向右边。旅暗暗好笑,却不提醒她。
白且惠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爹会出什么题目,我也不知道,但巫术大概,不出祭祀、占卜、医道三样。其它歌舞器乐、导引算数,乃至各种迷惑人的手段,都只是辅佐。我只要抓住这三样,重点攻克,即便不能当选长老,也受益匪浅。”
她忽然止步,环顾左右,迟疑道:“这路是去云喜宫的?怎么看着不太一样。”
旅憋不住哈哈大笑。白且惠这才醒悟自己走错了道,也笑道:“好啊,你明知我走错,故意知情不报,看我笑话呢。”她挥拳假意要揍旅,旅一溜烟地逃走,边逃边回头笑她:“走过几百回的路了,还能错,也是本事。”
两人一逃一追,一会儿就到了云喜宫。旅跑太快,一个宫人端了只空盘经过,被他一吓,将盘子摔了出去。
旅眼疾手快,稳稳接住盘子,递回宫女手上。他瞅了眼宫女,原来是近些年很得他母亲欢心的陶陶。
陶陶约莫二十五六岁,她见到旅和白且惠,忙招呼他们入内。
夭绍半卧在床榻上,正做一件袍子,她笑道:“老远就听到你们两个的声音。闹什么呢?这么大了,还跟孩子一样。”
旅告状道:“且惠自己迷路,被我点破,就恼羞成怒,要杀我灭口。”
夭绍一脸吃惊。白且惠红了脸,道:“我现在很少迷路了,每次都是和旅在一块时发生,也真奇怪。”
夭绍道:“我就知道,肯定是旅儿不好。”
旅笑道:“母亲这官司,断得当真不偏不倚。”他看到夭绍手上的袍子,明知故问,“娘,这是在给谁做袍子呢?”
夭绍道:“大王前几日赏了我几块新料子,我瞧着颜色太鲜,不适合我,想着马上又要去渚宫踏青,且惠参加祭祀,总穿那几件旧袍子也不好,索性做件新的给她。”
白且惠闻言凑过头来看,她感叹道:“这袍子真好看!”
旅也凑过来道:“我娘人好吧?不如你来给她当女儿吧。”
白且惠心道:“我本来就算是她的女儿。”
旅一眨不眨地盯着白且惠,要听她怎么说。白且惠还没说什么,夭绍却嫌他碍事,不方便白且惠给她上药按摩,将他赶出去了。
第二回之自荐
人上了年纪,胆子便小了。商成以前行兵打仗,一次被敌兵千人围困,身边只有十几个心腹战将;另一次昏倒了,醒来发现队伍走了,周围尽是死尸,他也没怕过。
可现在不过有个晚上睡不着,起来在宫阶上站立了半个多时辰,此后便着凉发烧,竟致夜做噩梦,梦见穿着神仙服饰的人从天而降,告诫他:富贵梦到头,趁早做准备吧。
商成叫来白虺占卜梦的吉凶,心中已认定是“凶”。白虺却告诉他:无妨,还不到时候。
商成很想问问白虺,什么“时候”才算真到“时候”?料来他不会说,只得作罢。
白虺虽不苟言笑,令人望之生畏,但有他在,如有一尊神祗屹立在商成与各种邪灾之间,叫人放心。
商成服了退烧药,听白虺念几句咒,病倒也好了。
偏偏白虺有事,请假离宫。他找来替代的孔臧远比他和气,也更能包容商成的坏脾气,但商成不信任他。
商成又着了凉。昨夜,他梦见他父亲恽穿着神仙服饰从天而降。恽二话不说,举起铜锤砸向他面门。
商成吓醒了,身旁一美人问他怎么了,被他心虚迁怒,一刀斩了。
他在床上坐到天亮,进来叫他起床的仆尹元禄看到这情形,倒抽一口冷气,只当没看见床上僵硬的美人,没事人似地服侍商成洗漱换衣。
商成吃了几口早饭,全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