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者。”
    厅子里的人们七嘴八舌地开口了，脸上神情笼罩着浓到化不开的晦暗阴影。
    “人来齐了。”
    穿着墨绿衣裙的女人放下手里的高脚杯，站起身来，“现在可以开会了。希斯将军？”
    灰发斑驳、军服笔挺的老者下意识地隔着衣服摸了摸他的那块复古怀表，这才向前走了一步。
    厅子里这过于轻松随意的
    会议场景，反而使他更加紧张，相比这一群统御了这颗星球八百多年的老人们，他在军方这一点儿职位，实在是太不够看了。
    “没关系的希斯，”秦督统开口了，“你尽管说。”
    “那个遗留者，只是挥手之间，便让整个鹰巢基地影踪不见……而前段时间那些荒星驻点所遭遇的攻击，也已查实，正是那遗留者的设计。”
    “必须考虑到最坏的情况，我们已经失去了荒星的控制权……不，严谨来说的话，我们从来没有得到过荒星的控制权。”
    “荒星的控制权，是属于那些超高危本土生物的。”
    “而如今，那个遗留者，很有可能已经做到了我们从来不曾做到的事情——他已经降伏了那些本土生物，真正取得了荒星的控制权！”
    “且不提他本身便拥有无比恐怖的实力，而在能量纹路与通用战技的加成之下，旧人类在飞快发展。”
    “如今再加上无尽的珍稀资源供他取用，无数的超危生物供他驱使，我们的基地整个消失不见，不知多少重要情报将落入他手中……”
    “诸位前辈应该都有看过我之前递交的那几个解决方案，这些解决方案的核心，是毁灭。”
    “直接毁灭这颗具有神奇能量的星球，因为它已落入那个遗留者手中，未来能够给我们带来的利益，将会远远少于它所造成的威胁。”
    希斯将军言毕，双唇抿了一抿，目光垂下，心中充满了忐忑。
    厅子里迎来了长久的静默。
    “……直接毁掉那颗星球吗，这个想法还真是大胆呢。”
    “不过这么一来，那颗星球上无数的生命，都要为此陪葬……”
    权力者们开始讨论，大多都持反对意见。
    希斯的目光闪了一闪。
    过去也不是没用过超限手段毁灭过其它的星球，当时这些权力者可没怜惜那些星球上的生命。
    一颗拥有超凡力量的神奇星球，所带给他们的利益，实在是太大了。
    “只是因为一个纵队，一个基地，折在了那个遗留者手里，就直接毁掉一个星球，无异于因噎废食，未免太过小题大作。”
    “希斯的方案非常优秀，但只能作为最后的手段，万不得已方能采用。”
    “这个遗留
    者，确实给我们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威胁，但我们也没必要对他如此惧怕。”
    “接下来，我们还是寻求一下，是否还有别的解决方法……”
    ……
    被俘的新人类们已经被复原成了正常的大小，中间间隔着不短的距离，排成整齐的队列，站在几个颜色各异的巨大平台上。
    这些平台是由青致提笔画成，都悬停在空中。
    平台下方，是沧元城的巨大的中心广场，所有的人族居民，包括约书亚、黛碧丝等新人类，都在广场上站着，向空中的平台上张望。
    “你对旧人类同胞持何等态度？”
    极尽威严的声音有若神明降谕，在站在青色平台上的一千个新人类识海中响起。
    常谷的心中一片清明，情绪没来由地平定了下来，就连先前的恐惧之情也退潮被消去，取而代之的是心安与宁静。
    他当然明了他的态度，虽然他是一个新人类士兵，但是他对旧人类其实充满同情。
    淡淡的金光，笼罩了他的身体。
    与旧人类有关的过往记忆，聚成清晰的画面，回放在识海，亦投影在头顶。
    在围观者的视角，便如他头上冒出了一个气泡，他对旧人类的所做所为，都以第一人称视角，在气泡中快速放映。
    作为一个普通的士兵，常谷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基地里，只在外出执行任务时，和荒星的旧人类有过几次接触。
    在一个寒冷的冬天，他出任务路过一个小型部落，因为知道很多旧人类部落在冬天会因为寒冷与饥饿减员，是以在任务完毕之后，他专程打了一些猎物，送到了这个旧人类部落，还额外留下了一些能量食品，更给部落里的孩子们发了糖果；
    还有一次，是在山里发现了一个受了重伤的旧人类战士，他为他简单处理了伤口，把他藏在一处隐蔽的洞穴里，留下了食物与水；
    更有一次，是两个旧人类部落发生战争，他利用精神系异能者的优势，将精神讯息传进两部战士的脑海，一番装神弄鬼，把两个部落吓得不敢再打，并在“神明的旨意”下重归于好了。
    “嘿你们看，那个发金光的小伙子好像不错。”
    “虽然是军方的人，但是不仅没有害过人，甚至还救过
    人……”
    “是啊，是个好心人呢。”
    因为常谷身上有淡淡金光，在下方围观的人们很多关注着他的记忆回放，纷纷指着讨论了起来。
    笼罩着他的金光突然炽亮，他的身形瞬间消失，随后，在一个淡金色的平台上出现了。
    这个平台上已经站了不少新人类，脸上神情比起其它平台上的人都要轻松很多。
    看到常谷传送过来，身形娇小的女性机械师华萱跑来，大力拥抱了他一下：
    “常谷！我就知道你也会来这边！那个遗留者前辈居然有这样的审判方式，咱们应该能活下来了。”
    她声音哽咽，常谷抱了抱她，眼框中不自觉地也有泪光闪烁。
    “……太好了。”
    注意到周围很安静，常谷连忙向华萱作了个噤声手势。
    他转过身来，回望平台，讯问还在继续着。
    一齐接受讯问的一百人里，已经有大半被传送走了，也不知都被传送到了哪里。
    而剩下的，身体都笼罩着一道黑气。
    他们的头顶还在不断地回放画面，有些是像驱赶羊群一样，粗暴地驱赶着旧人类们离开部落；还有些则是在对旧人类进行抓捕；更有一些，则是在洛克星进入一些声色犬马的娱乐场所，享受由旧人类所提供的性服务……
    记忆画面回放得越多，笼罩在这些受审者，身周的黑气也便越是浓郁。
    有些黑气直接转换成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