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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
一个转瞬之间,云城已想明白。她轻笑了一声,盯着唐彦之缓缓道:“唐彦之,本宫记得你同容相自小长大,情同手足。”
唐彦之神色有一瞬的怪异。
“说罢,容清同你说什么了?”她冷哼一声,又补充了一句,“若是他威胁了你什么,大可说出来,本宫替你作主。”
云城见他欲言又止,眼珠微微一转,“机不可失,唐将军好好想清楚。”
今日雨已停了,天却还是阴的,风起云动,不见一丝日光。
唐彦之犹豫了半晌,丧气地叹了一声,“殿下恕罪,守城本该是末将该做的。只是……容相相求,不能不应。”
“他求你?”云城讶然地挑起眉,“我们这位容相看着温和,实则内里孤傲又清冷,是个打碎牙往肚子里吞的性子,竟也会求人了。”她淡笑一声,“他求你什么?”
“这……”唐彦之踌躇着,俊朗的脸都皱在了一起。半晌,他才道:“他同末将说……”
“他不想再一次经历失去您的痛彻心扉,所以,他请求末将无论发生何事都要将殿下安危放在第一位。”
唐彦之颓然地叹了口气,“您也知道,容清同末将一同长大,从未见他求人,这第一次,也不好拒绝。”
“不过……”他有些疑惑,“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城门处从南边逃来的老弱病残相携往城门处走去,细弱的□□之声顺着风送进她的耳朵。
云城搂紧了身上的轻纱,默然半晌,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扶在马车上的手渐渐收紧,又放开。
不过片刻,她神色恢复如常,复又提起裙摆自上了马车,殷红的指尖挑起车帘,云城望着唐彦之,淡声道:“五百金吾卫护卫已足够,你自去景州守城。收缴的财物派人先去北边买粮,一部分分给郡中百姓,剩下的送往南郡。还有那些官员和本宫皇叔,好生看着,别出了差错,待事情一了,本宫亲自来接。”
她脸上没了笑意,“可听清楚了?”
“殿下……”
云城眼睫垂下,轻声道:“本宫会护好自己,你听命即可,至于容相那里,你不用管,本宫自会去说。”
车帘放下,里面传出冷冷的一个女声,“走。”
人马蜿蜒而行,一行人马渐远,唐彦之竟也没再去拦。
唐彦之看着远去的马车,英挺的面容显出一分少年意气,他这位情同手足的发小,是铁树终于开了花了。
下一瞬,他忽地又想起什么,面色猝然间凝重起来。
唐彦之立于高处,眺望着西南方的遥遥天色,沉沉叹了一口气,“难呐!”
“将军,什么难?”跟着的副将丈二摸不着头脑。
“啧!”唐彦之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他一掌,训道:“还不快去干活,殿下的吩咐没听见?”
——
“殿下,您这样的做法十分不对,虽说景州官员确实有做的不妥当之处,但毕竟是五品以上官员,怎能不经刑部审理便擅自用刑?”
“还有,五王爷身为您的皇叔,受陛下之命随您一同来南边治灾,您竟将他关在景州城中?罔顾伦理纲常!孔夫子曾言: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过了景州进入南边地界,这天却是一日热似一日了。头顶的太阳火球一般炙烤着,直叫人心中也烦乱起来。
云城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从小案上拿起杯盏将凉茶灌了下去,不耐烦地掀开车帘,“容公子,本宫敬你几分,不要太过嚣张。”
容斯非不为所动,骑着马紧随着马车,继续道:“殿下纵是气恼在下也仍是要说。您虽是为百姓考虑,但礼不可废,为今之计当尽快派人将五王爷接来……”
天气燥热,云城心中烦闷,也懒得搭理他。
她气极而笑,“啪”地一声放下帘子。
“也不知道容家那样的怎么教出这么一个古板?”云城靠在座上,听着外面的絮叨声,她恨恨道:“回去定要好好收拾容清,尽给我整不痛快的!”
“殿下消消气。”夕颜笑道:“莫要着急再上了火。”
云城哀叹一声,“这南边怎的如此之热?景州距此不过百余里,竟是天差地别了。”
她闷闷地望着外面已枯死的树木,发起了呆。
一阵隐隐的哭闹声忽起。
云城竖起了耳朵,细细听了半晌。
哭声愈发清晰,夹杂着几声咒骂。
她忙唤马车向那处而去。
直至越过一座小土丘,眼前景象才清晰起来,哭闹喧哗之声也愈发震耳欲聋了。
云城狠狠顿住。
前方一株干枯的槐树桩上放着一个小孩子的尸体,骨瘦如柴,脏兮兮的,身上的衣服也只剩了布条。
旁边跪着两个大人,一男一女,应是孩子的父母,俱是皮包骨头,正盯着这男孩,眼神却是空洞的。
没有一丝悲伤,像是再瞧着一个毫无干系之人。
几只秃鹫闻到了尸体气味,从天空中降落而下,宽大的翅膀发出扑棱之声,停在不足一丈远的地方,乌黑的眼珠警惕地盯着这二人。
男子的脸上却忽地浮出一抹古怪的笑容,从怀中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向树桩上的这尸体砍去。
“住手!”云城跑下马车,喝住了他,“你干什么?”
男子的手一顿,眼珠缓缓转动着,看向她,女子亦是如此,无悲无喜,似是一具行尸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