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承诺
    谢修竹回过神来，看着蹲在他面前疑惑地挥手的白虎幼崽，也许是心中的迷茫惶恐实在太过浓烈，从来不知道撒娇为何物的他，竟然无师自通扁了扁嘴，小声问：“琥珀，你……今后是不是更想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子？”
    琥珀愣了愣，看着谢修竹小心翼翼的忍着委屈，嗓音温和的发问，偏偏整个人都写满了“我好忐忑难过”的样子，竟然诡异地觉得少年此刻看起来像只毛绒绒的小动物般可爱，思及谢修竹的问题，他不禁失笑：“门当户对？怎么个门当户对法？”
    谢修竹捏了捏手指，道：“族长的女儿、实力高强的妖族女修……之类的？”
    小白虎的胡须抖了抖，低下头沉默一会儿，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行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妖皇现在就是个光杆司令，没有化形前，用这幅胖乎乎圆滚滚的样子去号令众妖吗？也就是名字还挺好听的而已，真正的手下也还没几个。刚刚的水灵也是自己提出想嫁给我，若是没有这一茬，水渊可不一定乐意出手撮合。”
    谢修竹不服，前世他和琥珀相遇时，与现在也不过相距七八年而已，对修士来说这短短的时光简直就如过眼云烟，那时的琥珀身边已是众强环绕臣服，是能够与整个正道修士联盟正面拮抗的一方霸主了，想嫁给他的女妖不计其数，要不是为了照顾身为人类的自己……也不会屏退手下的护卫，而——突然陨落。
    “总之琥珀你一定配得上最好的……”谢修竹嘟哝道。
    琥珀又笑了，目光不禁柔和了一些，偏偏却拖长了声音道：“这样啊，那——谢修竹道友，你觉得自己能不能成为最好的呢？”
    “我会的！”谢修竹立刻接道，“我当然要变得更好、更强大，才能配得上你！但、但是……”
    琥珀歪了歪脑袋，他已经看出谢修竹虽说在处理事情上已经果断利落了许多，但在外处事是一方面，内心的柔软脆弱却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在与自己相处的时候，谢修竹显然将汲取到的经验教训完全忘在了脑后，回到了笨拙又软和的本质。
    “但是什么？”琥珀放松地趴了下来，双爪垫在下巴上，懒散地开口。
    “但是……”谢修竹犹疑半晌，终于小小声地问道，“琥珀你更喜欢男人的身体还是女人的啊？”
    “……哈？”琥珀不可思议地看着谢修竹，“你、你在想些什么啊？”
    谢修竹涨红了脸：“你、你不是说你成年的时候也有发情期吗！发情期的对象就会是你终生的伴侣吗！我当然想知道，你是不是更想找个女人、那什么，一起发情……”
    琥珀再一次感受到，谢修竹真是个脑回路深不可测的家伙，有时候真想撬开他脑袋看看这个一脸温柔清雅的少年，没事儿都在想些什么奇怪的东西！口口声声的要“成神”，可别先把自己给带偏了！
    琥珀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对男女没有偏见，重要的是那、什么的时候，是不是和对的人在一起。”
    谢修竹松了一口气，点点头道：“好、好的，那就好。琥珀！”
    谢修竹弯腰半跪在床上，郑重地执起琥珀短短胖胖的双爪，一双乌黑的眼睛里闪亮亮的：“你放心！我一定会成为能够堂堂正正站在你身边的人！我今后，一定会变得越来越强大，越来越配得上你！你——你千万不要选别人！”
    说完，他无比认真地低下头，小心地在琥珀的爪子背上亲了一口：“相信我，我愿意为了你付出所有。”
    “嗯，”琥珀应了一声，有些不自在地把头扭到了一边，虽然绒毛的遮盖下压根看不出他脸红了，“我相信你。”
    “好的，谢谢琥珀！”得到了想要的承诺，谢修竹心里压的他闷得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他的脸上绽开一个极漂亮的笑容，温柔如水的眼神更是明亮无比。
    他本就长得精致漂亮，此刻笑起来更是夺人眼球，琥珀故作勉为其难地抬起爪子在他柔顺的黑发上揉了揉，“嗯，乖。”
    这句话是先前谢修竹爱对琥珀说的，他以为自己抱的是普通的小白虎，就时常“琥珀真乖”、“真可爱”的夸奖他，这会儿冷不丁被琥珀来了一句，还被摸了脑袋，幸福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嗯，现在谢修竹，也被琥珀成功顺毛了。
    三天后，水灵的招亲大会如期举办，虽然琥珀没有去报名参加，但还是和凌心一同被作为嘉宾邀请到了会场上，给水渊父女足足地长了一回脸。
    听说妖皇和北狐族化神期的长老来了，前来观礼的水族妖修足足比预期多了一倍，擂台下挤挤攘攘的全是人，看来妖修们的好奇心也一点儿都不少。
    人山人海的会场上热闹无比，轻而易举地掩盖了谢清凌的踪迹。
    无数的俊朗水族少年你方唱罢我登场，切磋得如火如荼，擂台下妖修们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就没有消停的时候，呆久了很容易就让人觉得烦闷嘈杂。
    谢清凌头戴斗笠，眼神却一直锁定在凌心的身上，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周围的世界仿佛与他隔离开来，只剩远远地坐在宾客席的那个柔弱青年，被他的一举一动牵扯心扉。
    十四年了。谢清凌在心中想到，沉静的目光看起来古井无波，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其中埋藏的是多么刻骨而深刻的眷恋倾慕。
    鲛人族界的水下城市依然有着白天黑夜，当被海水染成淡蓝色的阳光渐渐减弱，水灵的未来夫婿也终于决出了最后三名候选者，将在进行为期一个月的考察后，再正式确定那个幸运儿，举办婚礼。
    前来凑热闹的妖修纷纷散去，谢清凌直到身形再也无法掩藏的时候方转身离去。
    他知道自己在逃避，可即使再将自己的渴望压抑十四年，他也不希望将凌心卷入危险中。关于神级秘境的事情，菩提寺作为整个大陆历史最悠久，书卷保存得最完好的门派，知道的消息远比所有人都多得多。
    随着剩余钥匙渐渐浮出水面，秘境祭台承载的信息也将越来越多的暴露在众人面前，无需细想，也能知道这个秘境必将引起整个大陆的疯狂，到时候岂止是现在零零星星的小打小闹？整个正道联盟、连带所有的妖族都必将被卷入战火。
    哪怕凌心现在是化神期又如何？十个金丹期高手或许能轻松打退，五十个、一百个呢？他的修为，根本无力护住凌心！
    只有让他远离一切是非，像先前那样不问世事地呆在北部大陆做只散漫随性的狐狸最为安全。
    谢清凌将斗笠压低了几分，匆匆回到水明的府邸，继续研究迅速加强伪装并劝说凌心返回北部冰川的大计。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鲛纱顺利缝制完毕了。
    一大清早，谢修竹和琥珀就收拾好行囊，准备踏上前往雷鸣海域的行程。
    凌心是最后一个到的，前来践行的水明，以及抱着琥珀的谢修竹已经站在了府邸门口的雕塑旁，与他们一起的，还有整整半个月都没见过人影的那个金丹期僧人，孤尘。
    凌心带着狐疑走上前去。
    第40章 途中
    谢修竹的八卦之心又暗暗地翻涌了起来。虽然看自己爷爷和师父的热闹不太好的样子，但……自己好不容易才发现这么一个小小的爱好，既不伤天害理，又不危害社会，说不定还能促进有情人早日重归于好。稍稍地放纵一下自己，应该不碍事吧？
    他控制着自己的眼神，悄悄地在凌心和谢清凌之间扫来扫去，却见凌心稍稍皱起了眉头，冷淡地向新队员孤尘打了声招呼：“这位大师，初次见面，希望你之后不要添乱。”
    ……虽然知道凌心对待大部分人类都不会有好脸色，但总觉得有点同情自家爷爷怎么破？
    谢清凌则一改先前在谢修竹与琥珀面前笑容可掬的样子，同样十分淡漠地点了点头：“不劳前辈费心。”
    琥珀隐约觉得有点奇怪，心想这和尚是想通了，懒得再在他们面前做戏了？不过凌心性子高傲，孤尘这幅态度，他之后怕是不怎么会搭理这和尚了。
    鲛纱的质地极其轻薄，还好鲛人族在其中设置了阵法，将之从脑袋上兜头套下，就能眨眼间服服贴贴地穿起来。
    这是只有鲛人族才能制作的独门法器，不管是人类还是无法在水中生活的妖族，披上鲛纱后就仿佛成为了鱼类的一种，即使坠入了深海，也能安然呼吸、活动，无数生活在东海附近的道修愿意掷千金购买，但鲛人族无意放任道修轻轻松松地进入深海，因此严格地控制着鲛纱的产量和销路，以致其在道修市场上常年只闻其名，不见其物。
    谢修竹前世虽然来东海这边游历过，却只是走马观花地逛一逛，加之寒羽宫给他的零花少得可怜，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连好点的法宝都买不起，更别说千金难求的鲛纱了，想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