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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有李虎爪痕的?大桃树。从它往后,
前面全是浓绿竹林。
微风拂过,飒飒作响,隐约能听到溪流水声。李虎的气息就往水边去了。乔双鲤知道自己不应该在这里?再乱跑,更应该等待援军救助。
眼前的?竹林和桃花林泾渭分明,再往前又不知道会是什么地方。只有不远处的?小溪串连了两片区域,从竹林流淌向桃花林,溪水清澈,上面还飘着竹叶和其他什么东西。
其他什么东西?
乔双鲤微怔,就见上游缓缓飘来了一个陶制酒器,被底下圆盘样的东西托着,于溪水中沉沉浮浮,打着旋,一路曲曲折折地漂到了他的?身边。乔双鲤眼尖,见到陶杯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他谨慎凑过去看,里?面竟然是李虎的微型通讯器!
李虎可能就在前面!‘……他惹怒了兰亭前辈。’
“兰亭,流觞曲水?”
【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
前方隐隐传来清朗的?男声,似诵似歌,竹林随风飘摇,翠色竹叶簌簌,蒙蒙细雨纷纷。竹林深处传来应和的?清啸声,悠然自得,怡然恬淡。从茂密竹林间隙中远远望过去,前方似乎有雅致的亭台楼阁,烟雨朦胧中若隐若现,仿佛穿越回到了古时候,历史重现。
乔双鲤踟蹰不前,前方又晃晃悠悠飘来了一个‘觞’,里?面盛着些半透明的东西,附着了李虎暴怒惊恐的?气味;这里?面竟然是猫的指甲!刚剪下来的,断面整齐,没带血丝,应该没有伤到他。小黑猫拱起脊背炸了毛,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如果再迟疑下去,送上来的就不知道会是什么了!
可恶,他得?想想办法!
没有任何人支援,也没有同伴顾队的?交流,这次比之前惊险了无数倍。小黑猫本还想等救援,但下一刻上游飘下来的陶碗里?,盛了块指甲盖大小的?血肉!
淦!
乔双鲤低骂一声,沿着溪流谨慎缓步向前,茂盛竹林重重,被如丝细雨笼罩,仿若迷宫一般让人看不清后面到底是什么。把感知发挥到了极致,悄然戒备的?踩在干枯掉落的竹叶上,向着远方的亭台楼阁走近。小溪里没有新的觞漂下来,乔双鲤略微放下了心,刚要继续前进,前方竹丛背后突然出现了两个总角小童!
一男一女,笑?意盈盈,古代书童那样的打扮,冲着戒备低咆的?乔双鲤乖巧鞠了一躬。
“贵客从何处来?”
这是要对暗号吗?
乔双鲤直觉棘手,早就嗅到了他们身上的?鼠味!不过这味道微弱,闻起来倒像是塑料袋那样的小耗子。他心里?思绪不定,停留的?越久,越是焦急忧虑。
绝望黑火早忍不住了,沿路都在贪婪吞噬这里?浓郁的?鼠息,微不可见杂质涌入的同时也让它恢复速度快了数倍,只是这短短几分钟就快恢复了大半!能撑得?起接下来的战斗!
乔双鲤心中下定决心,黑火悄然附着到毛发上,但还没等他动作,前面男童突然开了口:
“原来是黑火前辈。”
他和女童干脆跪下,冲着乔双鲤磕了几个头,不顾脑门上的?土叶齐声恭恭敬敬道:
“黑火前辈,主人已经翘首以盼多时了。请随我们来。”
两个小童转身,乔双鲤犹豫片刻,缓步跟上。繁杂思绪飞速掠过大脑。
他们称呼自己的?名字,黑火,难道,他们是以火焰来分辨人的??还有之前,火焰出来之后,桃花源开?始消散,出现的?竹林。黑色的火焰……
拨开迷雾,乔双鲤隐隐看?到一星光亮,不敢置信。
这到底是火焰的原因,还是‘黑火’的?原因?
如果是后者,难道说,这里?面的主人和王前辈……有关系?
满腹疑惑,乔双鲤跟着那两个小童往前,时刻戒备左右。小童走到路线很奇妙,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像是某种?步法,没过几秒原本看起来极为遥远的?亭台楼阁竟然就已经近在眼前。楼台牌匾上刻着龙飞凤舞【兰亭】两字,颇有书圣的风范。
溪水曲折,丛竹翠色,溪水旁散乱摆着书卷纸张和酒杯,却没有一人,仿佛匆忙散场一样,连东西都来不及拿。
小童如烟消散,乔双鲤犹豫向前,越过那杂乱搁置的酒盏书页,顺着溪水。终于在亭台旁不远,溪水边上,他远远看?到一个身着青衫的年轻男子坐在竹椅上,手持鱼竿溪边垂钓,悠然自得。亭台里挂着幅裱起来的字卷,正是兰亭集序!而?字迹之间乔双鲤看到一个墨点,在不断焦急跑动。从一个字跑到另一个字上面!
定睛一看?,墨点竟然就是缩小数倍的?虎斑猫!外人看似是字迹,对他而?言就是无边无际的?崇山峻岭,墨色河川瀑布!如果不知道这个,就算跑吐了血累到瘫痪,也不可能从这幅字卷中跑出!
“不知是王前辈大驾光临,令寒舍蓬荜生辉。在下有失远迎,怠慢您老,实在愧疚。”
令人如沐春风的?温言柔语从前方传来,青衫男子搁下鱼竿,转过来竹椅冲着乔双鲤深深鞠了一躬。乔双鲤戒备不应声,眼睛却惊恐瞪大!就见这男子眼被缝上,鼻被剜去,耳被金石堵塞,只剩下薄唇和苍白尖瘦的下巴。那竹椅竟是个轮椅,男子下半身空空荡荡的,只有垂下来的衣衫。
但最令乔双鲤感到震惊的?,是男子对自己的?称呼。
王前辈,他难道把自己错认成王前辈了?看?他这幅形态,五感应该已经不剩下多少了,难道是只能依靠火焰来辨别人物?
“昔日,兰亭曾在主人的住所有幸见识到您的尊容与火焰,在被主人送于故宫后,吾在这里?不知年月,不知时岁,如囚笼之鸟,只为等待您的到来。”
青衫男子恭恭敬敬,放在旁边的鱼竿忽然微动了一下,水面下有什么东西在有气无力地挣扎。男子嘴角微向下抿,随手拾起鱼竿,一物拳头大小的?物体破水而?出,被随意抛到了草地上,苟延残喘呼吸急促,尖锐鱼钩从上到下,惨烈刺穿了它的?身躯。
挂在鱼钩上的?,竟然是焦黄色的老耗子!之前不可一世?的?金印姥姥!乔双鲤之前还疑惑她到底藏在了那里,怪不得?不出来!
这到底是出什么戏码?这个男子绝对不简单!
他大气不敢出,生怕暴露自己真实身份,屏息凝神,全身被黑火笼罩着,做只安静火团。
“见笑?了,它不过只有百年历史,即使吾用其余鼠辈喂养,辅以淬炼之法,也仍旧不够规格。实在是怠慢前辈了。”
男子苍白脸颊浮上羞愧晕红,费力弯腰捡起来老鼠,手一捏一松,那老耗子连吱都没发出就烟消云散,化作一滴黑液坠入觞中,顺着溪水漂到了乔双鲤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