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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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站起身,整了整衣裳,李御史待我一向不薄,可惜他一世诤臣的清名毁于我手,听闻宫变那一日后,李御史在朝堂上一旦有弹劾纠察等事宜,立马招致攻讦,故而次数一多,李老爷子铮铮铁骨也耐不住总被踩痛脚,只得自请告老还乡了,如今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含饴弄孙,也不知过得算好还是不好。
    旁人倒也罢了,这位李妃,我可得看看过得好不好。
    我让绿雪拿风筝去交还给他,自己跟在后面,待到了廊下便住了脚,立在屋檐下的阴影中,遥遥望向她。
    那李妃年纪不大,看着比绿雪还小个一两岁的模样,甚是天真可爱,她被卫军阻拦,进来不得,本已经准备走了,见绿雪将那风筝送出了院门,她立刻高兴地拍手,对绿雪道:“谢谢你了,若是别的纸鸢,本宫也不找了,唯独这只纸鸢,是本宫亲手裁的,为感谢上苍佑得陛下,使祸国殃民的叛王伏法,陛下终于不必再为他日日烦忧了。”
    此言一出,我被噎得苦笑了一下,心道:你说话这么直,是不是随了你爷爷。
    于是我忍不住出声道:“小姑娘,若是为了此事,你的确要再放一次了。”
    卫军本就对绿雪如临大敌,我一出声,他们更是严阵以待起来。
    李妃这才看见了我,隔着遥远的人墙,对我道:“你是谁?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不答,只道:“你想想看,既然是为了此事,那这么晦气的纸鸢断了线,却扎进了后宫里,无论怎么想都不是好兆头,你须得去高处再放一次,这一次要趁着风势最大的时候切断线,放它走,它就会飞得远远的,陛下的烦心事也就随着它……”我挥了挥手,轻巧道:“飞走啦。”
    李妃到底是个半大的孩子,当即被我说动了,也忘了再纠缠我的名姓,只顾拿着纸鸢去了。
    我目送她的背影在灰扑扑的高耸甬道中远去,十分神似当年的太子妃,当年的云姑娘。
    我叹了口气,倚着廊柱道:“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只怕又是个可怜人。
    这件事本不算什么,到用完了晚饭,我连李妃是圆是扁都忘了。
    哪知我刚沐浴完,绿雪服侍我穿衣时,谢明澜忽然闯了进来,他眼中冒火,二话不说便扯着我的手腕一路拖到床上。
    我用眼神安抚了一下绿雪,示意她先出去。
    谢明澜有些微醺,不知为什么又生了很大的气,气得他双眉上方都凸出了两根骨相,直延展到额头发际。
    兴许平日生气时也有,可惜之前太黑,并未看清楚。
    他动手没轻没重的,我正揉着肩,就听得他道:“你怎么敢!”
    谢明澜还是老样子,一生气话就说不利索。
    按说,我有事求他,他今天这幅样子,我该是说些好听的。
    只是不知为何,我总是不住往他那两根龙骨上看,一走神,忍不住摸了一把,道:“你、你这是要长角吗?”
    这句话也不知是怎么蹦出来的,说完我自己都觉得傻气。
    谢明澜浑身冒着煞气,闻言怔了半晌,待反应过来,一把掐住我的后颈摇晃着道:“你再给我东拉西扯!”
    说实话,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已经放弃了试图了解他为什么又生气了。
    反倒是谢明澜,明明他才是施暴的一方,却忽然轻哼了一声,一手抚着额角,一手勉力支撑着翻身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眉头紧蹙。
    我莫名其妙地摸着后颈,从床上爬了起来,往门外走去,想招呼他留在外面的侍从进来侍候他。
    他突然吼道:“你再敢走一步!朕就打断你的腿!”
    我只得返回到床边,道:“这不关我事啊,我又没还手,你打我打到头晕眼花也怪我吗?”
    谢明澜的小脸顿时又煞白了一层,他眉尖蹙得越发紧,闭上眼缓了一阵儿,才道:“朕头疼。”
    我恍然大悟,我记得太子哥哥也是这样的体质,一旦饮了酒,定会头疼。
    我慢慢道:“……陛下的体质约莫不太适宜饮酒,下次还是适量吧……”
    我正要起身去为他传醒酒汤来,他却道:“你过来,陪朕说话。”
    我犹豫了一下,只得搬了个绣墩过来坐了。
    谢明澜仍是闭着双眸,半晌才开口道:“朕让你住在此地,只是叫你养伤,待你伤好了你还是给朕回去的!不是叫你调戏朕的妃嫔!”
    我懒得解释,道:“我的伤好了,随时可以回去。”
    谢明澜猛然睁开眼,抄起手边的枕头砸了过来。
    只是一动作,他又抚上额角缓了半天。
    我捏着枕头劝道:“陛下这个毛病只能静养,不要动作了,一动作就疼得厉害……你说我我听着就是了。”
    他颜色稍霁,道:“你如何知道的?”
    我一时不知怎么答,只得低着头不语。
    谢明澜哼了一声,道:“算你有心。”
    他沉默了许久,仿佛在等我的马屁,但终归没有等到,他又道:“你那话,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这事十分没趣,刚扬起眉梢要给他来个装傻充愣,见他也轩起长眉,眼看又要发作,我只得自觉低眉顺眼地抱着枕头,缓缓道:“逗小姑娘玩罢了,陛下不喜,我以后避着她们就是了。”
    显然,谢明澜没有那么容易打发,他仍是道:“想要飞走?飞得远远的……嗯?”
    我干巴巴道:“我说的是纸鸢。”
    他道:“朕说的也是纸鸢——”他的眼神却大不像在说纸鸢,伴着眸中寒光,他冷冷道:“只是朕告诉你,朕能射下纸鸢一次,就能射下第二次,你要记好了。”
    这次换我沉默良久,软了口气道:“陛下多虑了,纸鸢的线牵在陛下手中,是飞不出你掌心的——即便它有朝一日坏了,碎了,也是陛下的纸鸢。”
    谢明澜抵着眉梢,眼神在掌心的阴影下越发晦暗不明,他道:“你在威胁朕?”他顿了顿,又加重了口气,道:“你敢威胁朕?”
    我又陷入了沉默,这一次谢明澜却铁了心要等我下文似的,我不语,他就那般执拗地盯着我。
    不知过了多久,我起身拨了一下灯芯,他没有动作,只是那道视线一直追着我,一直不曾从我身上离开。
    我回到床边,半蹲半跪了下来,试探着慢慢握住他的手指。
    谢明澜修长的手指不知为何竟然畏缩了一下。
    一个君王,会生出这种动作实在是罕见的事情。
    我不由抬头望着他,他的眸子在晦暗的光线中仍旧明亮得要命,颇有几分秋水翦瞳的意思。
    我很羡慕,甚至有些嫉妒。
    但是很快,那只手反握住了我,握得太紧,指尖都泛出了白。
    我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恳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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