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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法家拂士,风雪清白之意。”
苏喻想了想,道:“拂白虽是好名字,只是……依下官拙见,这也许不是此剑本名。”
闻言,我仔细打量了他一眼。
苏喻与我对望,依旧容止不迫,他又道:“微臣才疏学浅,只是觉得此剑太过霸道,看起来不像‘法家拂士’的士大夫之剑……”
我在这一瞬间,愈发觉得苏喻这个人有趣极了。
好在他这话说得没头没尾,故而谢明澜也没在意,被他一搅,君兰剑舞一事也都没了兴致,就此搁下了。
又闲话了些时候,眼看天色更晚,谢明澜便在程恩恳劝之下回宫了。
临行,他撩开帘子,唤我到跟前,我只得弯下腰听他有什么吩咐,谁知他只对我低声道了一句:“小皇叔,你今日说的没错,不过……我信你,你记好。”
说罢,放下帘子,离去了。
长街,华灯初上。
我目送许久,直到身后忽然有一人道:“比起‘拂白’,‘霄练’这名字更适合这柄剑吧……九殿下。”
我慢慢转过身,直视着苏喻。
苏喻亦不闪躲,坦然道:“苏某没记错的话,‘霄练’是旧朝天子佩剑,后因战祸流失于鲜卑,因缘际会之下,近年竟然得见天日,便是如此凑巧,我任按察使巡查各地时,曾在陇西府节度使裴山行那处见过此剑,今日它虽换了剑鞘和吞口,但苏某既然见过,便决计不会认错。”
我笑道:“苏先生好眼力。”
许是我承认的太痛快了,苏喻竟然怔了一下。
“多谢九殿下如此坦诚……”苏喻道:“可是,殿下身为亲王,配天子剑,乃是大逾礼制之举……而且裴山行使手握重兵,身负镇守边关要塞之责,他究竟与殿下有何关系,为何不将天子之剑献给陛下,而是赠与殿下?”
我道:“苏先生鞭辟入里一语破的,只是本王不解的是,苏先生为何不当着陛下问呢?”
苏喻立在原地,像是被问住了,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见他久久不答,我告辞离去,转身把拂白抛给君兰,道:“拿着玩吧。”
谢明澜临行时对我说……他相信我。
心中有一块不知名的地方泛起莫名的酸涩,只是那酸涩很淡,并留不住太久。
我长叹一口气,惋惜地想:可惜……他太年轻,错信了我。
冬月初四,大雪。
谢明澜御驾出巡,亲往栖云山祭祖,仪仗卫队等浩浩荡荡地排出几条街。
前有净水泼街,金甲卫士开道,后有仗马宝象缀后。长街两侧俱是跪拜的百姓。
我也难得穿了朝服,骑马随行。
偏好死不死,与我并骑的竟是个老熟人。
徐熙一身精甲,乍一打眼还真有几分威严气度。他不敢和我齐头,驱使着马儿错后小半个身位。
我只当未看见他,只顾自忖着心事,一手攥着缰绳,只随着马儿晃晃荡荡罢了。
走了小半个时辰,徐熙似乎终于忍不住策马上来,小声道:“九殿下,好久不见,下官发现玆是一碰到您,我就走背字。”
我不搭茬,只当未听见,他又道:“当年给您当伴读,挨打我就不说了,后来您进东宫读书了,行,我不配进东宫伴读,被遣出本堂我认了……后来我弃文从武,好不容易承了我爹的那点爵位,进十六卫混个差使,这刚有点起色,怎么您还赶尽杀绝呢?”
我望着远处栖云山山顶,漫不经心道:“徐统军,你现在统领皇宫卫军,担护卫陛下的重任,这可不是‘有点起色’吧,恩宠隆盛,天下谁能出其右啊。”
徐熙“啧”了一声,急道:“九殿下,您那两位家人大闹太白楼的事儿,我审了呀,怎么和您在陛下面前说的不一样呢?还‘被卫军追了八条街’,反了吧?怎么我审出来的是您的两位家人追了我的人八条街给他们打得鼻青脸肿?容下官说句大话,我治军极严,手下人不敢在外面闹事,再者他们都是在宫内当值的,都是有眼色的,只一看那二位品貌,便知不是等闲人,怎么敢欺侮他们?”
我笑道:“原也不是什么大事,许是他俩胡闹怕被本王怪罪随便攀扯你们,既然你已经自审出结果了,去回陛下就是。”
徐熙也被气笑了,道:“九殿下说的真轻巧……谁不知陛下……”
“九殿下!”
他话还未说完,就见程恩策马,自前面逆着仪仗长队行了过来,行至我面前,双手碰上一件猩红鹤氅,道:“陛下说今日严寒,赐鹤氅一件,望九殿下保重身子。陛下还说,虽按祖制,亲王该是骑马随行,但是希望殿下不要逞强,坐轿也使得的。”
我道了谢,对不远处的华盖伞帐遥遥一揖,接了过来,等程恩走了,随手将大氅搭在马背上,道:“徐统军,请继续说。”
徐熙露出牙疼神情,道:“还说什么?下官还敢说什么?”
可不多时,他还是仿佛咽不下这口气,又道:“下官求求殿下了,麻烦您和陛下面前美言两句,圆一下此事,下官这就绑了那几个到府上赔罪,另有一些歉意给那二位买零嘴吃,可否?不然下官实在无法交差……您总不能从小到大只可着一个人欺负吧。”
拽着缰绳的那只手冻得疼,我缩回袖中,又换了一只手,这才慢慢道:“徐统军上次弃文从武卓见成效……今日,还是想想弃武从什么吧。”
说罢,不顾他铁青的脸色,我加了一鞭,与他拉开了距离。
行至正午,已到了栖云山。
玉和领了一众修士迎候在山门前,今日他也穿得隆重,层层叠叠的玄色道袍迎风飒飒,道冠正束,但还是有几缕系不上的额发垂下来,两条坠带自道冠侧分下来垂在鬓边,迎风飘动。
看着他在百官面前端得仙风道骨的样子,又想起他在我床边翘着脚玩那两根坠带的不靠谱模样,我越发觉得好笑。
冗长见礼中,我与他在人群中触到目光。
有月余不见,我忍不住扬了扬唇角,他在圣驾前不好露出什么特别神色,只双指捋过坠带,眼风轻飘飘地在我面上一扫而过,转身领路去了。
祭祖仪式繁复,耗费时久,更何况栖云山上寒意较城中更添一层,而且昨日刚落了雪,今日虽出阳了,但积雪未消,我站到礼毕回了房间,又发起高热来,祭圣英太子便没去。
谢明澜祭完他爹,听闻了便来看我。
他坐在床边,摸了摸我的额头,蹙眉看了我半晌,道:“都叫你不要骑马逞强,这下趁愿了?”
我叹了口气道:“臣的错。”
他没好气道:“你这错认得快。”
谢明澜在我床前又坐了半天,好像还是很生气似的,又冷哼道:“还能拿你怎样,说又说不过你,打你你就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