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

6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小贴士:页面上方临时书架会自动保存您本电脑上的阅读记录,无需注册
    双全风流倜傥,又有什么不顺心的要哭成这样?
    我咬着牙不肯发出声音,直到他忽然抚了抚我的长发。
    我一开口便听到自己带着重重的哭腔,道:“太子哥哥,你要去哪里,让我跟着你好不好……”
    太子时洵的手忽然一顿,道:“你是齐国的九王,你不可以随本宫去。”
    我在他怀中摇头,急道:“我不做王爷了,我愿意做小厮,侍卫,什么都可以……让我跟着你……”
    越说越伤心,我只呜呜地哭出声来。
    忽地,太子时洵抬起我的下巴,他眸色极深,俯视着我不容置疑道:“你现下与本宫闹,不过以为是挨顿教训便可以继续活在庇护下,谢时舒,以后的路你要谁来替你做决定?”
    闻言,我更觉难过。
    正待与他说什么,突然脚下一空,只觉周身剧烈的恶痛袭来,再凝神望去,哪里还有太子时洵一丝影子?
    隐隐听到有人在我耳边极力唤我,只是我听着却只嫌烦,离那声音越近,身上越痛,反之则自在些。
    我在半虚半实之间,也察觉自己是在发梦了。
    因为……
    因为太子时洵未曾真的与我说过那些话,甚至……我连他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是我不肯见。
    那年深冬,他病中连发六道旨令召我回京见他,我没有理会。
    彼时我万念俱灰,孑然一身游历天下去了,他的第一道旨令追到我的时候,我正在塞北大漠酗酒闹事,天天醉生梦死,只望哪日醉死在月亮泉边,一了百了。
    我想,那时我还恨着他。
    我没有理会令官,待手执第六道旨令的东宫令官站在我面前道:“太子殿下……约莫……约莫过不去这个冬天了!”
    我望着这个泣不成声的令官,酒醉后的脑袋中只是发懵。
    只是我……我仍然没有回去。
    月亮泉畔有一颗大树,没人知道那是什么树,当地人只知道它活了几百几千年,在这个大漠中还能活得欣欣向荣,活成参天大树。
    当地人信奉那棵树是神树,有一种传说,只要在神树下燃上一盏长明灯,便可为一人续命,只要长明灯不灭,那人便可以像神树一般活下去,哪怕三十年五十年,那被续命之人莫说渡过一劫,活到耄耋之年的也是有的。
    我拿鹤氅和当地人换了一盏长明灯,许多灯油。
    然后我在那神树下,为他点了一盏长明灯。
    彼时我恨他,恨到不愿见他,但是……
    我从未想让他死,从未想过他会死。
    那段日子,我在神树下醉醉醒醒,守着这长明灯,盼着这冬日早些过去,待春天来了,他便会如同往年一般好起来。
    过了月余,眼看就要开春,长明灯却在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夜里熄灭了。
    大漠终年不见雨雪,最难熬的也不过是那惹人厌的风,但只要将长明灯拢入怀中,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那一天,一丝微风都无。
    旁人的灯都好好亮着,我边喝酒边盯着那灯芯的火焰。
    那火焰毫无预兆的跳了两跳,倏地,熄灭了。
    我的心狠跳两下,如堕冰窟,张口呕出一口血来。
    我不甘心,扑倒长明灯旁边,掏出火折子想再点着,只是手抖得厉害,还是好心人看不过眼,帮我拿去点了,但无论谁来,那长明灯再也燃不起来了。
    半个月后,形如槁木的我等来了第七个令官——程恩。
    他见到我时神色复杂,我想他本该恨我的,却不知为何,此刻竟然带着一丝怜悯。
    他缓缓道:“太子殿下……驾薨了。”
    我惶惶然全身失力,膝盖剧痛才知道自己跪倒在地。
    我撑着地面,只听程恩口中念着许多,我却怎么也听不进去,直到最后一句——“……九王谢时舒天资粹美,兼有孝悌之义,着皇陵永守,无旨不得离京。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太子时洵驾薨在那个冬天,到底没有过了而立之年的生辰。
    只是谁能想到,谢时洵最后一道令出东宫的遗旨……竟是将我永生永世困在京都府,为他守陵。
    而我……我亦愿生受。
    飘飘忽忽间,突然身子一坠,觉出个实感来。
    身上一时间又疼又冷,我不自在极了,只是微微一动,便觉得耳边又嘈杂起来。
    在熟悉的药材辛香的包围中,有人颤抖着拭去我额头的冷汗,我觉得那触感熟悉,便着手去摸。
    那人的手指纤长,我一寸一寸摩挲着他的骨节,倒真的是我那太子哥哥不错了。
    我努力睁开双眸,开始全是模糊,渐渐地眼前映出一个人影来,待雾散了,果然是他,他此刻却毫无往日雍容冷淡,眼中满是血丝,神情似惊似喜,似急似悔。
    我小心翼翼地捧住那手指,见他没有抽走的意思,终于敢放肆一回,用额头,用鼻尖去蹭他。
    他道:“你……”但只说了一个字又噎住了。他的声音听着虽然仍旧悦耳,但甚是嘶哑,定是为我担心良久。
    见状,我更敢提出些要求了,便道:“别走……”
    我自以为说得清楚,他却焦急的凑到我唇边,我只得用力又道:“别走……”
    他霍然抬眼,眼中更是惊意,我想,是了,我这个要求提的委实没什么道理,他那样忙,哪有一直陪在我身边的道理,我有心收回这话,哪知出口的却是一句:“可以吗?”
    他在咫尺间,用那双眸子凝视我许久,竟真的点头道:“好。”他一垂眼,毫无预兆地落下一行清泪。
    我本有心为他拭去,只是全身都不听我使唤,这次连话都累得说不出了,我只得眉心抵着他的手指,轻轻蹭了蹭,但愿他能体会到我的安慰之意。
    有他在我身边,我又安心熟睡过去。
    待我再次醒转,屋内却是另外三个人,这三个人如何凑到一处的,我实在不解极了。
    君兰守在我身边,最先发现,便立刻高声叫道:“殿下醒了!苏大夫你快来!!”
    我愣了愣神,见苏喻快步行至我床前,探了探我的额头,方长舒一口气,道:“殿下终于退热了,是好事,快些好好休息。”
    远处小案上的玉和亦长舒一口气,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我纳罕地看他一眼,本想冷讽他这个不成器的道士竟然念起阿弥陀佛来了,但一提气却觉得累得要命,索性罢了,只看了看眼前这个清俊的年轻人,道:“你怎么来了?”
    这个苏喻是曾经翰林院掌院苏声远的嫡孙——就是当年劝太子时洵少搭理我的那位苏大儒。
    他们苏家显赫至极,纵观我朝,他们家代代不是位列人臣便是帝师。
    到了苏喻这一代,他也是个出类拔萃的,自小出口成章,年纪极轻便登科及第。
    
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按 →键 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