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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曾弋从瓦砾堆里爬起来,“将军,听我说,我可以让你们自由……安息,不被镇压,也不被人控制……怎么样?聊一聊?”
极乐在她身后不远处,正与数队鬼兵相斗——她来找鬼大将了,那批将她视作目标的鬼兵可不会就此休息乘凉。
“哗——”鬼大将手往隔壁墙上一击,又一阵瓦砾如潮水般朝曾弋滚来。
曾弋翻身一滚,躲到巷中央,抬头一看,那被击垮的院中,一张巨大的“寿”字还歪歪谢谢地黏在中堂之上。
一众废墟中,一个覆着薄薄尘灰的鼓,竟还完好无损地待在鼓架上。
☆、冰珀
鬼大将像是听不懂人话。
那就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曾弋飞身而起,如离弦箭般穿过废墟,将灵蛇剑往背上一插,一手抱鼓,一手拿槌,翻身闪进了中堂之后。
寻常鼓与鼓槌对他们应当不起作用。曾弋咬破手指,趁鬼大将还未追来,赶紧在鼓面和鼓槌上画了个灵符。
“鼓啊,我就这点灵力,可都给你了!”
灵符绘就,她侧耳听了听,却听到了一阵杂沓的脚步声,连带着刀兵声声,比刚才多了不少。她心头一惊——难道又来了一拨鬼兵?
几步抢出院门,鬼大将已与极乐斗在一处。而那群之前纠缠着她与极乐的鬼兵,此刻正与一群不知哪里来的人缠斗不休。
来人们穿着寻常衣衫,既没有着盔甲,也不讲什么阵法,手中十八般武器,均是不要命一般朝鬼兵身上招呼去。
其中还有个着锦袍的老者,将一对大铜锤舞得虎虎生风,口中不停咒骂道:“爷爷我好不容易听一会曲儿!都给你们这群糟心的货给毁了!还将爷爷的房子也拆了!啊呀呀!真是气煞我也!”
铜锤接连敲碎了好几个鬼兵的脑袋,老者的怒火也没见少。“到爷爷面前来撒野!知不知道你爷爷我是谁?啊?!”
倒是他身旁有个中年人一边空手与鬼兵对打,一边不停劝道:“老爷子,消消气!这些东西听不懂的,不,他们都听不见的,您小心着点,别岔了气!”
他那空手夺白刃的本事实在叫人眼花缭乱,鬼兵们被他手一推,便像一串糖葫芦般,咕噜噜一个挨一个往下倒去。“哎,姑娘,你喜欢这鼓啊?”他看见了拿着鼓愣在一旁的曾弋,“想不到此地也能遇到知音!真是缘分……”
曾弋疑心自己进去再出来这一下,就换了片天地。眼前这有些混乱……甚至还有些欢乐的场景,一时让她有些不能适应——刚才分明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若不是那边极乐还在与鬼大将苦战,她说不准还会跑回中堂后再重新出来一次。
“嗯。”她朝那鼓的主人点点头道,“借您鼓一用!”
必须不能还啊,刚刚才把全副身家都放进去。
这些人,是黄沙城中的居民吧。
她抱着鼓朝极乐跑去,所经之处,皆是不曾见过的面孔,生涩的动作、略微发福走样的身材,配上一张张寻常面容上勃然的同仇敌忾之气——正是这黄沙城中平日默默无闻的居民们。
他们……也来了么?他们不怕死么?
他们,不怪她招来了祸害么?
战况紧急,容不得她细想。三步两步间,她已穿过垮塌的街巷民居,站在了鬼大将与极乐缠斗不休的废墟瓦砾边。
她将大鼓往瓦砾上一放,盘腿坐下来。
“嘭——”
四周刀剑相交之声有片刻凝滞,转眼就听几声痛呼,随后刀枪剑戟锵锵啷啷,又热烈地响了起来。有人道:“姑娘,你做啥?这些鬼东西听不见的!”
这一下倒是扰乱了友军的视听,教他们分了心。
“对不住对不住!”她赶紧道。
大约是力道还不够?
“我又要敲啦!”曾弋大喊一声,屏息凝神,拿着鼓槌用力朝鼓面敲去。
“嘭——啪——”这回那高居马上的鬼大将终于转头看了过来——他听得见!
曾弋精神一振,待要再敲,就见手中鼓槌因为适才用力过猛,早已断作两截。当下只好扔了鼓槌,摊开两手,往鼓面拍去。
她心中一横,奏起了《安息》。
掌心击打在鼓面上,乐妄先生在沙海幻境中安坐的模样,如电光火石般倏然浮现在她眼前。
《山河破阵曲》本是一套组曲,以《破阵》开篇,随后便是《驱邪》《破障》《埋骨》,最后一支便是《安息》。
组曲至此,好似一场艰苦卓绝的战争,终于九死一生战胜对手后,对亡魂给予安息抚慰之意。
曾弋被鼓声所感,恍惚间掠过了往日种种,一时百感交集,只觉身心俱疲,然而身后激烈的兵戈交错声,夹杂着几声痛呼,不断提醒着她:还没结束。
鼓声如沉沉闷雷,鬼大将的动作慢了下来,随后左右打量了下四周,像是初来此地一般茫然。极乐收了羽翼,警惕地注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