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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证菩提。”
云雾渐渐散了,铜铃声也如歌般飘入云端。了嗔看见了飘在一片洁白空茫中的净空大师。
他双目明亮如星,盘腿趺坐虚空之中,转眼间已回到了初初修成正果时候的模样,浓眉如刀,法相庄严。
“你且记得:当念之时,有妄有非。念念不移,即为般若。”
了嗔回头一望,自己也已趺坐在了半空中,如同净空在镜中的倒影。周身罡风飞旋,破烂衣衫褪去,化作了灰白僧袍。
净空望向他,渐渐如影子般越来越透明,最终消散在这一片空茫之中,有如魂归大地般无影无踪,像是从未存在过。
雷声隆隆,如举天同悲;铃声大作,如众僧诵偈。了嗔在虚空之中徐徐落地,眼角一滴热泪,不知为何人而滚落。
“阿弥陀佛——”年轻的僧人双掌合十,宣了声佛号。
云间佛光散尽,壁上火把长明。佛塔窗棂间洒下的不再是他进来时的日光,而是淡然月色。
长夜已经降临。
跳跃的火光中,黑壁前的净空大师胡须皆白,双目紧闭,微带笑意,已然圆寂。
他身后的黑壁上,黑雾如云层翻卷,电闪雷鸣不息。在那闪电的微光里,隐约可以见到一个少年执刀与人相斗的身影。
有风不期而至。
那风吹散了眼前趺坐的净空身影,像是他原本就是由万千微尘所构成一般,此刻复又化作飞灰,乘风而逝了。
风声呼啸,盘卷而去,回声穿过甬道,直没入漫漫夜色中。
曾弋靠在井边大树下,迷迷糊糊做了个梦。她梦见了沥日山头的先生。
先生负着手,站在山头那一端看着她,什么也没说。
片刻后,又有一道灰白身影出现先生身侧。他穿着件灰白僧袍,浓眉如刀,声若洪钟,看了她一眼,问先生:“便是此人?”
“是了。”
“你还是不肯讲他交予我?”
“时候未到。”
“飞鸣已醒,他若不能……”
“但她还没准备好。”先生朝向她的方向,眼光却像是穿透了她,看向不知名的远方。
曾弋顺着先生的目光,回转身看过去。五谷堂前围着一群青衣少年郎,一个瘦削的少年,正飞身而出,一把抓住了疾飞而出的剑尖。
她知道,那流星般划过的绿色剑锋,即将划破少年的手掌。
是她与李元真比试的那一天。那一天,先生也在吗?这个僧人又是谁?他的僧衣与僧鞋,瞧着为何这般眼熟?
“时不我与,乐妄,”灰袍僧人道,“你该知道,厌神不会等,天意也等不到。”
先生道:“我知,净空。神兵者,不祥也。若她不能压制,仓促行之,恐遭反噬……薪尽火传几个字,说来轻松,只有到了这一步,才知迫不得已之难啊。”
净空?他就是极乐所说的净空?曾弋费劲回想,是了,她跪在先生书房外的时候,听到的也是这个声音。
“你我皆是匆匆过客,尽力而为罢了。”净空的声音突然变得沧桑嘶哑,连带着天地也暗淡了。
转瞬间,沥日山陡然如幻影般坍塌殆尽。曾弋急忙回转身,只看见旧日熟悉的面孔再一次消散在虚无之中。
少年们飞扬的笑声与惊呼依稀还在耳边,曾弋眼眶湿润,嘴角微微翘起——多好啊!那时的所有欢笑与不快,都如同沥日山上的盛夏的日光一般明朗。
满怀依恋转眼被腾腾而起的黑雾冲散,曾弋伸出手,轻轻按住起伏不已的胸口。
“你还未准备好吗?!”
净空的声音如同当头棒喝,响彻云霄。
没有,没有!曾弋擦去眼角一滴泪,我败了。这还不够吗?
灰袍的身影在黑雾中闪现,像是化身重重叠叠的影子,大者如山岳,小者如真人,无数光影将曾弋包裹其中。
“罢了——”净空的声音听不出年纪。
“罢了……”“罢了……”
阵阵回声,经久不息。
“你去吧。”那声音缓缓道,有如天佛降世,又如空濛回音。
破空之声刷然靠近,曾弋从梦境中陡然睁开了眼。一道黑影逼近,她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捂紧了嘴。
身后的黑影冰凉如石块,毫无生气,与之相应的,也毫无杀气。曾弋被来人挟住胳膊,腾身带上了屋檐。
夜风拂过曾弋双目上的轻纱,月色照在这片黄沙中的房屋上,目之所及,俱是一片柔和雾色。
来人带着她在屋舍房顶间腾挪,随着夜风潜入黑夜之中,动作说不上轻灵。直到远远离开城中居民聚居地,穿过了月光下的古城墙,那人才松开捂住曾弋嘴巴的手。
“唔……”曾弋一掌推开他,“青桐!你做什么?!”
掌心所及之处,一片坚硬冰冷。曾弋不由得垂下了夹着绒羽的右手,“你……怎么了?”
月光下青桐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