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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我其实不想认的。”
周沂宁忍不住翻起了有些生疏的白眼,将袋中另一张纸皮人“啪”地拍在膝头。春生艰难地翻了个身,跟新的纸皮人来了个面对面。
“嘶……”
“怎么了?”杜兰叶百忙中回头看他。
“怎么了?”周沂宁疑心时间久了新纸皮人被烤化了。
换了副身子的春生从周沂宁膝头上爬起来,颤颤巍巍道:“我担心兰叶更加不想认我了。”
周沂宁一拍大腿:“嗨,怎么就只剩这个了!没法子,将就着用吧,回头咱们出去了,我再重新给你画个好看的!”
杜兰叶瞟了一眼,恨不得捂住双眼。然而转眼就见红浪滔天,滚滚而至,众人无暇再讨论其他,只得凝神应战。
半空中那道轮椅上的人影站了起来,一手挥扇与风岐相斗,另一手轻轻一抬。红浪如有生命的狂蟒一般,随之翻滚而起。水中平台重又开始剧烈摇晃,滔天水浪从四面八方向平台包裹而来。
“令弋啊,”裴再思的声音在整座申屠城上空嗡嗡回响,“我等了你很久了。”
殷幸隔着飞溅的血色水流,望见了平台上仍持剑于鼎中的曾弋。霞光已淡了许多,原本伫立在水边毫无知觉的人们,纷纷回过了神,眼前所见令他们惊慌失措,尖叫连连,推攘着向外跑。一时间惊叫嚎哭之声不绝于耳。
“小姐?!”燕草在人群中醒来,一眼看见了平台上的曾弋。霞光淡去,她已恢复了这具肉身原本的模样,“小姐——”
她抱起旁边断掉的房梁,往那些扭动着的血爪狠狠砸下去,“小姐!不要怕!我来救你!”
身边原本摸爬滚打的人见状,壮起了胆,学着她的样子,拿石头砸,拿棍棒敲,打得血爪七零八落,一时竟不曾占到分毫便宜。
“呵,有趣,”裴再思扫了一眼与血爪搏斗的芸芸众生,反手压下了抬起的手腕,“但是无用。”
风岐见状,回身向下飞掠而去,却被裴再思缠斗而上,生生拦在半空。“晚了,”他面上露出狠绝笑意,“这一回,你救不成她了。”
“滚开!”风岐狠狠劈出长刀。
作者有话要说: 殷九凤:家主,和尚居然有娃了!
殷九凤:家主,绿珠怎么不理人了?
殷九凤:家主,您怎么……哭了?
殷·天上地下唯一正常人·孤独の九凤。
☆、冰窟
曾弋在滔天血浪奔涌而至的那一刻抬起了头。
殷幸已穿过血浪朝她奔来,这一刻他突然不知道该叫她什么,“抓住我,我带你出去!”
“不,殷幸,”她摇头,朝他弹出一个掌心大小的物件,“带他们出城!申屠城整个都被变作鼎了!”
那物件见风飞涨,旋转着带着无法抗拒的拉力,将殷幸拽出了血浪。血水侵蚀了他的外袍,让他周身灼烧。然而这一切都比不上眼前场景带来的震撼。
“你带他们出城——”她的声音消失在风声巨浪中。
血浪翻滚将残台淹没,曾弋与无咎鼎一起没入殷红浪潮之中,淡青色的衣衫在其中一闪而逝,一道灰影闪电般紧跟着这道衣角一头扎了进去。
赤潮翻卷着合拢来,转眼就如水入黄沙踪迹全无。凶险诡异的水池,仿佛是个突然消失的幻相,只留下坑洼不平的乱石与崎岖干涸的水槽。
残台不见了,无咎鼎不见了,曾弋也不见了。
“哈哈哈——”裴再思的笑声响彻天际,随即渐行渐远。风岐也不见了踪影。
曾弋在一片冰冷又灼热的水下睁开了眼,娑婆剑还紧攥在手中。
人一旦体验极端的冷,或是极端的热,往往就会无法分清二者的差别——因为它们将会招致同样的痛楚。
四周空无一人,只有一条漫长得似无止境的甬道。左右两侧是奇形怪状的窟窿,巨大的水流声在她耳边轰鸣,水珠亮得发光,两侧的冰窟窿透出碧玉般透亮的色泽。
“了嗔?”她朝前踏了一步,“大师?”
没有回音。
她继续朝前走,脚下的甬道投下层层黑影,每一步都拖拽向前。
这片黑影太大了,大得不像是她一个人可以投下的。她攥紧了手中剑,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察看两侧透着妖异光芒的洞窟。
冰水透亮,绿光盈盈,她循着前方的亮光走去,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
身下的黑影,在她没有举步的时候,也在飘动向前。
她停在原地,倏然提气,沿着冰窟边缘飞跃而起。这一下,她终于看清了那片阴影。
那是一群人。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有小孩,他们站在水底下,头靠着甬道,睁着无神的眼望着她。无数声音在她耳边交织,嘈嘈切切,诉说着过往的悲欢离合,喜乐忧惧。
百余年前天祝国的皇城大街,在水底下宛如一条缎带,白得发亮。春神庙前的桐花,开了一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