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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死敌,不去找他们报仇已经很宽宏大量了,犯不着还要为他们家那档子莫名其妙的事身犯险境。
“殿下,就算有诅咒,也是郁氏自己造的孽,管他做什么?”
“掌门师兄,郁家人怎么样我管不了,也不想管,”曾弋正埋头绘着分花符,“但若当朝皇帝有什么闪失,太子尚且年幼,权力动荡,泱泱大国岂不又是一场战乱纷争?眼下鬼怪横行,厌神阴魂不散,若是世人再起干戈刀兵,乱世如何能避? ”
“……”乐千春默不作声,半晌方道:“令君,你一点都不恨他们吗?”
曾弋从符纸中抬起头,乐千春感觉她的眼神看似在看他,实则却穿透了他,落在遥远彼端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也恨过的,”她说,“因为这样的恨,还受了教训……丢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太荒山仅有的几株树,不知为何在风中抖动起来,叶片颤抖,似有悲声。这瑟缩之声在风中汇聚,卷曲成透明蜿蜒的长龙,一路奔向烟霞中如巨鸟的楼阁。
风烟袅袅,楼阁顶上坐着一道深蓝身影,遥望着远山的神像洞窟。
然而封远讯一行并未能如愿随曾弋前去无诸古国。
出行之日定在半月后,一切皆以曾弋痊愈为前提。期间,柳沂人照旧潜心钻研剑法,曾弋已将拂柳剑传授于他,偶尔从旁指点,便见进益显著。李沂人闷声制药炼丹,绘符一事被放到一边。谢沂均自然成日将那流云刀舞得虎虎生风,余下时间除了与周沂宁抬杠,就都给了花草与青牛。
周沂宁将纸皮人理了一遍,又对着春生拉了半天家常,奈何这家伙口风甚紧,只道他生前乃申屠人氏,死后不知为何出现在无诸古国神庙中。这让本打算听一出缠绵悱恻爱情故事打发时间的周沂宁感到万分无趣,他只好颓然将春生收起来,四下去寻他的玉蟾。
“仙君,”被叠起来的春生无意间瞟见了一道身影,“那人是谁?”
周沂宁百无聊赖地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人一身浅色衣衫,手执一柄纸扇,在廊间缓步而行。
“嘁,”周沂宁道,“一个对我们道门中人看不顺眼的人。”
当日落日时分,周沂宁方在大门外找到他的胖玉蟾。的确挺胖,成日在烟霞境中围着桃嬷嬷打转,不知道吃了多少糕饼点心。见着周沂宁的时候,还不忘张开大嘴,打出无声的饱嗝。
“你啊……”周沂宁伸出手指戳了戳它冰凉的脑门,“成天就知道吃……学会叫人阿公没?”
玉蟾仰头无辜地看着他。
“那么多点心,我都还没吃过呢!”周沂宁抄手将它一抱再一勒,口中嘟囔道,“这么沉……”
曾弋正好经过,被周沂宁逗得哭笑不得,“你跟玉蟾争什么,桃嬷嬷送了许多过来,这就跟我去拿罢。快放下来,勒坏了金翁要收拾你我可不管啊!”
周沂宁本就图一乐,哪里真要下手勒它,一听有糕饼吃,立马将它一放,跟着曾弋去拿点心了。一路走,嘴上还不肯让,“师叔,我只是觉得这样子不合适,哪有成天跑别人家蹭吃蹭喝的呢,人家也不是它亲阿公……我就教育教育它,要懂礼节、知分寸……”
玉蟾在曾弋怀中,闻言老大不情愿地扭了扭,用以表明自己的态度。初夏的晚风拂过太荒门,门前红色灯笼在风中摇动,像是两团黑夜中不灭的烛火。
夜里周沂宁醒了一次,他在睡梦中感觉到手上一阵冰冷凉意划过。等他睁了眼,正好看见一道月白色的影子挤出门缝。
我去,他暗道一声,这家伙现在学着半夜溜去别人家了么?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靴子都没穿,套上袜子就跟了出去。
玉蟾对身后愤怒的小主人丝毫不察,而是左停停,右嗅嗅,一步三顿地穿过太荒门的木廊,直往大门外而去。
真蠢,周沂宁跟在它身后,内心一路腹诽。出门的路就一条,这家伙还左顾右盼,搞得自己是条能寻味辨路的灵犬似的。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伴着院中随风摇曳的灯笼,在地上投出变幻的影子,时而像猫,时而如鸟。
“啊!”他在夜风中回望,忽地停住了脚步。
那地上分明有两道身影!
周沂宁的心快要跳出嗓子眼了,他穿着里衣,套着袜子,连外袍都没披,更别说乾坤袋和长剑。原本只想着将那不守规矩的玉蟾抓住收拾一番,谁能料到它居然……不见了?
玉蟾不见了。
周沂宁望着前方合得严丝合缝的大门,就在他回头看自己影子的时候,这只狡猾的玉蟾居然就不见了!一时间,被戏弄的愤怒大过了惊见两道身影的恐惧,周沂宁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抓住门闩,就要向两边扯开。
空中一阵衣袂飘飞的声音,一个浅色身影凌空而至。这一回他没有再冒冒失失地挥剑边刺,而是在空中堪堪与周沂宁打了个照面,方才折身向下,落地时微带诧异,“沂宁,怎么是你?”
“大师兄,你要吓死我了。”周沂宁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