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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
有人拿出埙,篝火边便响起了苍凉的古调。前尘往事从曾弋眼前一晃而过,她耳边仿佛响起了许多人声。
“城要塌啦,快走啊……”
“妖怪!是妖怪啊!!救命啊——”
“殿下会救我们的!”
……
无数妇幼在嚎哭,无数男子在嘶吼。
她睁开眼,封老伯已经微眯着眼,靠在神像肩头睡着了。封夏泽正严肃甚至有点严厉地看着她,耳边声音突然潮水般消退。
曾弋看着封夏泽不自在移开双眼的动作,无所谓地笑了笑,又再靠上石头,闭上双眼,陷入一片遥远的嘈杂。
不对——曾弋突然睁开眼睛,那些声音,是从她身后的石头上传出来的!
她又将耳朵轻轻地靠上石头,果然,那些男女老幼的声音便如潮水般,再度涌进她的意识。
在这一片哭喊尖叫声中,她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沂世,你还能动吗?”
是掌门!掌门和李沂世!
曾弋屏息再听,似有风声呼啸,李沂世的声音嗡嗡作响,听不清内容。
“了嗔,”曾弋看了眼熟睡的封老伯和喝了酒已经迷糊的老白,在灵识里呼唤现在唯一可能解惑的人,“大师,这沙地下是什么地方?”
了嗔似是肩膀一震,大概被她突如其来的呼唤吓到了,半晌才回应道:“殿下,问这个做什么?”
“我听到了掌门的声音,”曾弋道,“从地下传出来的。地下还有东西?”
了嗔已经转过身来,睁着一双黑洞洞的眼睛看着她。
“有。”
曾弋正欲开口,突听谢沂均和冬晖同时发出一声暴喝:“什么人!”
柳沂人更快一步,已经斜掠过去,一剑挥出——
一道黑影一闪,转眼便没了踪影。
☆、鬼兵
“唰——”
远山剑刺在黄沙中,柳沂人足尖一点,朝黑影消失的地方追去。那黑影却仿佛惊慌之下失了方向,竟反身朝目天女神像身后跑。
封家一众家丁已齐齐拔剑,分头围了上去。柳沂人轻巧地翻身跃上神像肩头,正准备飞身一剑刺下,突然神色一变,发出一句轻微的“咦”。
“她她她……她……她变了!”家丁中有人突然指着神像惊呼一声。
曾弋闻言抬头,月光下目天女的眉头倒吊,没有瞳仁的双目泛起一丝血气,嘴角向下拉扯,现出阴森悲苦之相,那模样既像是诅咒,又像是哀哭,教人见之胆寒。
老白的酒已经醒了一半,双手撑地退到了牛车边,正靠在车轮上瑟瑟发抖,嘴里不住地念叨:“来了,来了……”
神像后的身影早已不见了踪影。天地间突然发出一阵令人汗毛直立的似狼非狼的嚎叫,细听又如人声凄厉呼号。风中逐渐弥漫一股腐臭的死气,像寒冰过境,将周遭一切寸寸冰冻。
众人停下手中动作,越过神像望向她身后,一丝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
若有似无的铁甲撞击声从沙丘另一边传来,夹着仿佛漫无止境的窸窣声响,一片黑压压的阴影出现在牛车曾被掩埋的沙丘顶上。凄冷的月光下,只看见朽坏的惨白手骨从斑驳的盔甲间伸出,残缺不全的毛戈长刀上挂着黑色血迹,隐隐泛着磷光。
鬼兵来了。
曾弋仔细端详了其中几个丢了头盔的兵士尊容,不禁有些乍舌。她在灵识里犹豫片刻,终于开口道:“大师啊,我上次真是用手撕的吗?”
这次了嗔答得十分利索:“是。”
“……亲身上阵,手撕厉鬼,啧……你怎么不拦着我?”
“来晚了,没赶上。”
曾弋摇摇头,准备取出袖中浮生鼓,了嗔奇道:“不拔剑吗?”
“怎么?”
“我记得鼓声对鬼兵无用。”
是了,她应该记得的。
曾弋悻悻地缩回手,将食指往唇边送,道:“老了,忘了。”
了嗔见她宁可咬破手指绘神隐符,也不肯背过手去拔剑,不由得叹了口气。此时云朵飘过月牙,遮住了天地间仅剩的一点微光,霎时阴风阵阵,飞沙走石,目天女双目倏地垂下血泪。
沙丘上的鬼兵在暗夜中一动,随即如灭顶浪潮般奔涌而来,大有摧枯拉朽、吞噬一切之势。沙丘发出轻颤,像是大地悲鸣。
从前他们可没这么凶残!
“退后!!”曾弋向前一步,站在神像侧方,发丝凌乱地飞舞在空中,一手食指鲜血淋漓于半空。
她血符才起了个头,就见鬼气森森的腐骨已到跟前,于是疾退几步,堪堪站稳便见白影一闪,柳沂人已执剑冲进鬼兵幢幢黑影。
“回来!”她伸手向柳沂人后心一抓,便隔空将他拽出鬼兵阵中,随即往后一甩,落在正准备冲上前的谢沂均和周沂宁跟前。两人面色惊恐地对望一眼,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