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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弋抬头打量这恢弘大厅的穹顶,并未发现什么端倪。她略一扫视,随即目光一凛。
殷幸竟也受困幻境之中——刚才他不是刺中了吗?为何未能破障?
她又在人群里找了找,果然,不远处殷九凤也正在地上酣眠。这幕后之人竟然能一举网尽如今世上仙门百家之众,不怕众人合力将他老巢给捣个干净?是狂妄自大,还是筹谋甚深?
曾弋摇摇头,目光不由得飘向身侧的风岐。他双手抱胸,好像又变成了山洞中那个精雕细刻的妙手公子,此刻正挑剔地打量着仙门众人各有特色的幻境,嘴角挂着一丝讥诮的笑。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便可见那“感”境中一个正在疯狂挥剑劈杀的汉子,不是那薛天煞又是谁?
他一边劈砍口中一边大喊:“谁不行!谁不行!你他妈才不行!”
魔障了魔障了,曾弋再度轻轻摇了摇头,突觉鼻端似有一阵青草香味飘过。
谢沂均肩膀上的梁力千似是醒来了,发出几声呛咳,左右不舒服地扭了扭。袖口上的几根草须随着他扭动的动作掉落在地。
紧接着,像是刮来一阵狂风,穹顶上空突然一暗,厅中烛火摇曳,适才那股青草香味漫天卷地而来,一直浸入脾肺,令人深思清明。
曾弋一愣,便见祭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影。
火烛微凝,厅中复又大亮。原本或静坐或酣眠或沉迷的众人,在这青草香味中缓缓醒来,揉了揉双眼,看向大厅中央。只见那祭台上摆着一张高桌,桌上放着一坛酒,酒边站着一个人。
说是个“人”,实在有些为难。但看那打扮,却实打实是个描眉画眼、红唇粉腮的女子,一身红裙绿褙子,看着跟个灶神娘娘似的。
正是七娘。
曾弋忍不住问周沂宁:“她怎么长大了?”
周沂宁也是摸不着北:“……长大了看着,有点吓人。”
手掌大小时还不觉得,突然长成真人大小,那眉眼间的僵硬呆板,配上森然的眼神,就连始作俑者周沂宁都不敢直视。
厅中醒来的众人显然也没搞清楚情况,见状只敢交头接耳,不敢当场发问。却听七娘开了口:“诸位——”
这苍老的声音响起,厅内骤然安静。就连斜倚在谢沂均身上的梁力千也不由得一震。人群中的柳沂人“咦”了一声,也不管台上何人,只管穿过人群,朝曾弋处挤来。曾弋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并无受伤之状,这才放心地将他拉到身后。
“诸位仙友,”七娘描红的嘴巴一开一合道,“近日延请诸位莅临寒舍,皆因我姚氏一族,酿酒成痴,执念不消,祖传佳酿久沉于地,未得酒中豪杰赏识,故而请君浅尝,稍作品味。想来诸君皆有所得,不知这酒,可还入得了仙君们的眼?”
底下众人一听,心道酒是好酒,不过这请人的方式却闻所未闻。一想到自己一醉数日,生死不知,个个都不免惊出一身冷汗来。随即便有那大胆的道:“主人家酒是好酒,就是这请人的方式,下回可不好再用了——”
旁人便有一阵笑。这么说便点到为止了,如今身在何处且不知,台上那“灶神娘娘”若是被惹毛了,大家还有命没命都不好说。
七娘点点头,努力在唇边扯出一丝笑意。周沂宁胆战心惊地看着,生怕她将那嘴角扯破。
“阁下所言甚是,只怕是不再有下回了。”
此话一出,底下又是一片惊惶的沉默。什么意思?这就有来无回了吗?
七娘接着道:“不瞒诸位仙君,姚家所藏‘娑婆引’,除了桌上这一坛,其余已尽数赠予诸君品尝,天上地下,如今仅此一坛,便不好再作宴请了。”
众人松了口气。又有一老翁道:“不知主人家将我仙门众人安顿于此,除了品酒,还有什么打算?”
“老先生明察秋毫,今日唤醒诸君,也正是为着一事,要有劳诸君做个见证。”七娘朝老者发声处微微点了点头,“众所周知,八十年前,我姚氏一族惨遭灭门之祸,合家老小,上至八十老妇,下至襁褓婴儿,尽数被屠杀殆尽。”
八十年前,曾弋还不知道在第几世凡尘里打滚,对此事一无所知。谢沂均和周沂宁估摸着还没出世,因此都只有隐约耳闻,所知甚少,于是都静静聆听。
只听七娘接着道:“当时仙门震惊,云门殷宗主、苍山卿掌门、眉州苏庄主还曾为此事联手追查半年之久,姚家上下为此深为感激。”她一边说,一边分别往三人所在之地点头致意。
曾弋心道,这就不对了,既然人家帮忙查了,何故还要把他们也弄进这厅里来。果然,随即便听见东边“思”境里传来一声犹有怒意的“哼”声。
“卿掌门恼怒,也是人之常情。只是这其中缘由,还须仔细分说——姚氏被灭之后,世间便有传言,称姚氏被灭,乃是毁天命、破缘法、改气运之故,实乃天谴,当有此祸。
“姚氏满门被屠,血仇未报,却要背负这冤名,永世不得伸张。而那杀人凶手,却以此为由,逍遥法外……设若诸君与我姚氏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