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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吟唱民谣,梁雨轩先满上两杯酒,酒杯轻轻一碰,“十二年了,别的不说,你能活着哥就很高兴。”
这一生数十载,像辆孤独的远途火车,每站人来人走,聚了又散,有些人一别,余生变成陌路,再不会有交集。十二年未归,还有人再等待,再惦记想念,吴宇州鼻子一酸,什么也说不出。
十二年前,大众对同性恋的接受程度很低,会被骂成变态,梁雨轩和林杰从知道周祁正性取向的第一天,就没嘲笑或看不起过,知道他和余野在一起,也是正常眼光看待。
多年未见,仍旧没有疏离感,一切仿佛回到久远的大学时代。
吴宇州不说话,梁雨轩也不在乎,斜眼仔细打量吴宇州,笑呵呵又说:“你变化真大,软猫变老虎……”抬杯又与吴宇州碰撞。
吴宇州笑了,低头喝酒,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儿,梁雨轩忽然说:“咱们认识这么多年,废话我就不说了,其实我很想知道,你现在对鱼什么感觉?”
第50章
忽明忽暗的灯光下, 梁宇轩看不清吴宇州的表情,只见他嘴边扬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很快又消失, “这么多年过去, 有些事情早淡了。”
吴宇州没正面回答, 梁雨轩也不是好糊弄的主,他又问:“我换种说法, 鱼这几年一直单身,你有没有谈朋友?”
吴宇州晃着杯中酒, 这一次嘴边扯出明朗笑意,“你看我像有男朋友的人吗?”
“这大晚上的,咱俩见面到现在,你一个电话也没接着, 应该单身吧,大林出来玩一会儿,他老婆一会一个电话, 像催命鬼似的……”
宿舍四人, 只有林杰结婚生子,相对圆满, 梁雨轩一说,倒引起了吴宇州的兴趣, “林杰什么时候结的婚?他老婆本地人?”
提起往事, 梁雨轩难掩笑意,“他能找到媳妇, 还要感谢你掰弯了鱼,我和鱼那会儿在学校组过乐队,林杰老婆是我们乐队粉丝, 最初人家奔着鱼来的,结果大林看上人家姑娘,早早告诉她余野喜欢男人,打断了人姑娘想法,然后他趁机介入,一来二去两人才好上。”
这点吴宇州倒不意外,余野向来人缘好,当年在学校不少女生追,只是周祁正和他住一个宿舍,近水楼台先得月。
过往总是美好的,吴宇州回想起那时,也跟着笑了。
两人含着笑对望,梁雨轩感叹:“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竟然十几年过去了,咱们上学那会儿,还觉得就在昨天。
我记得当时,你最后一个进寝室,我看你的第一眼,心想:这么白不会是小白脸吧?”
吴宇州低头喝口酒,嘴边弧度更大,“我对你第一印象,这哥们是走错片场了。”
梁雨轩哈哈大笑,那会儿他迷恋摇滚乐,穿衣打扮很前卫,“你以前雨天不出门,是真讨厌下雨,还是为了接近余野装的?”
吴宇州笑笑,不说话。
梁雨轩秒懂,“真有你小子的,现在回想,你为了追鱼也煞费苦心。”
这点吴宇州承认,当年为追余野他确实想了很多办法,没偶遇制造偶遇,没机会创造机会,那时年轻无所畏惧,追余野算是用光了,他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往后时光,再没勇气这样过。
酒精作用下两个人越聊越开,梁雨轩说:“说起来你们俩现在,也算恋人关系,毕竟当年分开是意外,谁都没提分手。”
吴宇州收敛笑意,挺直脊背,“轩哥,你的意思我明白,也感谢你这份好意,但我和余野真回不到过去了。”
梁雨轩皱眉,语气不自觉加重,“你单身,他也单身,一拍即合,多简单点事,怎么就回不去?”
“轩哥,初恋什么时候?”吴宇州反问。
梁雨轩想了想,“十六七岁,上高中那会儿,太久记不清了。”
“如果再见面,你还能跟她和好吗?”
“八百年前的事,肯定不可能再和好”梁雨轩反应过来,急忙又说:“我和你们情况不一样,我们分手是谁都不喜欢谁自愿分开。”
“没差别,我们当年虽然被迫分开,但时隔这么久,两人都经历了不同的生活……而且我……真的很难回到过去,轩哥别再劝了。”
话到此,梁雨轩不好再说什么。
生日宴选在川菜馆,饭桌上除了林杰和余野,还有些梁雨轩其他的朋友,吴宇州先前喝过酒,这会儿脸微红,到人多的场合,他习惯性保持沉默。
大姚是梁雨轩乐队中的鼓手,他认识余野和林杰,对新来的吴宇州格外好奇,端酒杯过来敬酒。
吴宇州没推脱,与他干杯,一饮而尽。
梁雨轩乐队其他成员,见大姚过去敬酒,也纷纷跟着敬酒,连续几杯喝完,吴宇州稍微胃疼,他握酒杯,皱了下眉,忽然酒杯被抢下去。
“别喝了。”余野说。
“余队这是心疼了……”众人起哄。
余野没管那些,扬起酒杯直接喝了,空杯落桌,说:“行了,他今天没少喝,适可而止吧。”
大家又起哄,瞎闹。
虽有余野在挡酒,吴宇州依然没少喝,后半场脑子晕乎乎,余野叫了代驾先开车送他回家,坐车上吴宇州半睡半醒,分不清现实还是幻觉。
车到楼下,余野推了推他,“到家了。”
吴宇州眯缝双眼“嗯”了声,又闭眼继续睡。
余野:“……”
余野架起吴宇州胳膊搭肩上,把人扶起来架回家,吴宇州没彻底断片,还有一些意识,等电梯时对余野说了声“谢谢。”
“想谢我,就来点实际的。”余野说。
吴宇州偏头,染上醉意的沙哑嗓音,萦绕于余野耳边,“什么实际?”他兀自笑了,“以身相许?”
余野:“……”
电梯门开,他扶吴宇州出去,“少拿那些话气我就行了。”
吴宇州这次倒乖了,含糊不清地“嗯”
进门,余野扶他到床边,刚松手人就倒下去,平日整天板着的脸上,染上醉意多了几分亲切感,他闭眼像睡着了。
余野俯下身,先帮他脱掉鞋,抬腿把整个人放床上,又帮他脱外套,盖上薄被准备直腰离开时,床上的人忽然睁眼,勾住余野脖子,二话不说唇直接贴过来,微凉的指肚顺着余野脖子向下摩挲脊骨。
余野睁大眼睛,脊背紧绷,身子没动,唇也没回应,过会儿,吴宇州好似对他的反应不满,停下动作,用虎牙咬住余野下唇,一边咬,一边看他。
余野轻“嘶”了声,忍着痛问:“你知道我是谁?”
吴宇州松开虎牙,头埋进余野颈窝蹭了蹭,“我很想你。”
余野不依不饶,又问一遍,直到听见吴宇州说出他的名字才善罢,抬手摸了摸吴宇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