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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昏暗的路灯下投射阴影。
他觉得心中的恐惧正在膨胀,是曾相识的感觉却又怎么也唤不回曾经的记忆。那种恐惧不是因为黑暗、不是因为夜晚,而是他知道他将要失去什么却又无法阻止。
“打电话给阿福吧。”他能听到父亲正在跟母亲小声低语:“让他来剧院这边接我们。”
“别动!”一个人从黑暗的阴影中跳了出来,手上拿着一把廉价的左轮手丨枪,神情慌张而恐惧,仿佛面临生命危险的不是韦恩一家而是他一样:“钱包、珠宝,快点!”
“放轻松。”他的父亲──汤玛斯.韦恩非常冷静,双手举在空中示意自己没有恶意:“放轻松,我现在拿给你。”
他将手缓缓伸到西装口袋内掏出钱包,小心翼翼的递给这个穿着落魄的抢劫犯。对方并没有放下枪械,另一手颤抖着来接过钱包。一个拿不稳,钱包掉落到了潮湿的地面。
“没事的。”汤玛斯连忙将手放回半空中的位置,试图安抚紧张的劫匪。后者则仍拿着枪对准韦恩一家,慢慢将钱包捡起来。
忽然枪口转向了他的母亲──玛莎.韦恩。他的父亲毫不犹豫的挡在枪口前面,枪声骤响。
一切忽然变的无声,有如可笑的默剧。他能看见母亲尖叫着想要拉住倒下的父亲,但枪口再次闪过火光,圆润的珍珠从他母亲脖颈项链上断裂开来、散落到地面。劫犯转身逃离现场,鲜血缓缓晕开…
“不…”他踉跄了几步,跪在他父母的尸体旁。徒劳的压住父亲身上致命的伤口,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至亲断气。他的手好小,小的压不住那没有底的伤口。抬起来一看,满手鲜血的不是那早已不见踪影的劫匪,而是他。
回过神时,他在那个歌剧厅,想不起来前一刻自己在做什么。
◎◎◎
局面僵持在一个诡异的平衡。他们不敢出手,因为一旦采取什么样的手段,都无法保证布鲁斯的性命不受到影响。纳奇已经完全融合到了布鲁斯的身上,除了隐隐缭绕的黑烟之外几乎看不见任何完整的形体。
奥立佛射出一支捆绑箭头,但被附身的布鲁斯轻松闪过。看来它不仅仅操控了蝙蝠侠的意识,也继承了属于黑暗骑士的本能和部分技巧。
就在其他二人束手无策时,艾亚耸耸肩:“这可是你逼我的。”
他往前走,一步一步都非常从容。蝙蝠侠丢出数枚蝙蝠镖,就连奥立佛都没有完全看清艾亚如何一瞬间接住了所有黑色的刀刃,但他却看到了蝙蝠镖上闪烁的红点。
“小心!”他想警告艾亚,却迟了一步。爆裂蝙蝠镖炸出了一阵火光,水珠四处喷溅让他们不得不遮住双眼,等到四周又只剩下雨声时才能再次有清晰的视线。
艾亚毫发无伤。除了指尖带着火丨药的黑色残留,甚至连衣服都毫无破损。随手扔掉碎裂的蝙蝠镖残骸,金属在地面敲落叮铃铃的脆响。
“不可能…”纳奇倒退了一步,扔出了几个闪光、烟雾丨弹试图脱离现场,但艾亚却丝毫不受影响,准确地抓住它欲逃跑的身影,将他双手反剪在背后。
你永远不会知道蝙蝠侠的服装中暗藏什么样的机关,但这些杀手锏在绝对的武力压制之下完全不值得一提。电击、虚弱性气体、刀刃、火丨药,无数的防御机制都被纳奇用来对付眼前这个人类,但却一一失效。
“不可能!”它嘶声的说着,不明白到底哪个环节出错:“一个人类怎可能能够做到这种地步!”
“人类或许不行,”艾亚从蝙蝠侠的腰带上拿下钩枪,利用其中的绳索迅速将蝙蝠侠绑了个结实:“但我没说我是人类。”
“你或许能绑住我,”纳奇愤怒的说:“但你们那位朋友在无边的恶梦中又能撑的了多久?”
“放他出来。”艾亚皱眉,拉着它命令道。可是它只是笑的张狂:“你做不了什么,看着你们的朋友在恐惧中毁灭自我吧。”
◎◎◎
这已经发生过了,布鲁斯告诉自己,却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剧院后门正对着一条暗巷,破旧的垃圾子车和脏污的墙面在昏暗的路灯下投射阴影。
“
打电话给阿福吧。 ”他能听到父亲正在跟母亲小声低语:“让他来剧院这边接我们。 ”
一个男人从阴影处走出来,他动弹不得。钱包的掉落像是延长了数十倍,落到地上时水花溅起的声音如同定音鼓一样沉重而巨大,狠狠敲击在他耳膜之上。
相反的枪声是如此的小声,像是一滴水落入湖面,轻轻溅起一点涟漪,然后将整个投映着夜空的水光染成了血液的暗红。
他站着,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前面传来歌剧的讼唱,浑厚的嗓音歌咏着夜晚和噩梦,蝙蝠们在舞台上尖细的叫着,有如嘲讽。
“布鲁斯?你还好吗?”
不。他不想再看下去。
劫匪掏出枪,但下一瞬间枪到了他的手上。曾经他也在法院外面拿着这样一把左轮,指着夺去他一切的罪魁祸首。指尖触及冰凉的板机,深不见底的枪口对着倒在地上的抢劫犯。
雨开始下。细细的雨丝染潮了他的碎发,他却毫无感觉。他听不见其他的声音,血液在血管中疯狂的跳动,心脏发出巨大的抨击声。眼前被他一招夺去武装、瑟缩颤抖的人渣是如此可悲又渺小,凭什么这样的一个人能夺去他的一切?
他原本能在父母的羽翼下安然成长,等到某一天接手韦恩的家族事业,或许他能带着布鲁斯.韦恩的面孔去生存在哥谭,不用背负一切阴暗、不用每天质问自己的对错。
开枪吧,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呢喃:开枪,然后你终于有一次可以为自己争取一个更美好的生活。你位哥谭付出这么多,但这个城市早就已经不值得拯救。
不,不是这样的。
眼前的罪犯露出恐惧又怯懦的神情,颤抖不止的身形几乎让他轻蔑。开枪吧,这样的人值得存于世间吗?
“一个人的价值不是我可以衡量的,但我可以衡量自己的价值。”他说:“无论哥谭如何混乱与黑暗,她永远都值得我的付出。”
跪伏在地上的人抬起头,带着他自己青年时期的脸:怯懦、不懂事而不负责任,曾经想要冲入法院亲手杀死他的杀父仇人,却让自己沦落到与罪犯无异。
布鲁斯转过身,背对那个曾经的自己。他的父母吃惊的看着他:“布鲁斯?”
“父亲、母亲,我很感谢你们。”他说,控制自己不要颤抖:“父亲,我知道当时你选择不抵抗实际上是为了保护我,为了不让任何一点能伤害到我的情况发生。”
“布鲁斯…”他父亲唤了他一声,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母亲,你永远都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