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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送吧。”
悦颜手插进风衣外的两侧口袋,扭身看向陈思恒,眉眼闪过一丝略显俏皮的笑:“送真的不必了,如果陈警官愿意,可以陪我走走。”
陈思恒一笑,从善如流地跟上她脚步。
酒店附近就是文化广场,地处商业区中心,入夜的城市霓虹绚烂,仿佛永远不会让人觉得寂寞。
他们边走边聊,话题带过一二。不可避免地说起了医院监控的事。
陈思恒坦诚地告诉她,像这种公共场所,监控保存的最长时间不会超过六个月,六个月后,出于对己方利益和医院稳定的考虑,很难再让医院出示事发当天的录像记录。
悦颜低头沉吟,情绪似乎拖沓了脚步,半高的细跟敲击路面的声音也变得宁缓沉重。
她的速度不自觉慢了下来,陈思恒迁就着她,也减慢速度。
他们在靠近路灯的地方停下。
悦颜转身,正面对他,橘红色的灯光从头顶照下来,仿佛舞台的追灯,将她眼中的脆弱惶惑暴露无遗。
悦颜的语气很轻,但陈思恒能感觉出,她视自己为一线生机。这种信任非但没有给他任何满足感,反而多了份沉甸甸的难过。
“那有其他办法吗?我想知道我爸爸事发当时,有谁曾在现场,又是谁把他从三楼推下来?”
事发至今的三年里,她一直坚信自己的父亲不会这么软弱。
话说完,她不安地看了他一眼,仿佛自己提了一个多么过分苛刻的要求。陈思恒心头滚过一阵煎熬的悸动,多少能猜到,她之所以会有这种反应,大概跟她之前遭遇过的冷眼有关。
他不想让自己看起来不够专业,但事实上,在说出那些话之前,根本没有时间让他好好想想,这样说会不会显得他不够专业。
一个身世凄凉的忧郁孤女,他相信这世间任何一个略有正义感的人,都会向她伸出援助之手。
“如果高小姐认为我值得信任的话,或许我可以帮上点什么忙,因为我也很想知道这个案件当年背后的真相。”
如剪影模糊的路灯下,男人的五官硬朗,神情坚毅。那神奇的一秒,悦颜对他深信不疑,或许是他神色中的诚恳,或许是他警察的身份,也或许因为他有一张再正直不过的脸孔。
悦颜动容地看着他。
“那么,可以说些事情发生前后的情况吗?”
脑海里,那些被她以全力封存的记忆终于在主人放弃抵抗后如潮水涌出,痛苦和绝望,如循惯旧路的兽,占据大脑皮层最敏感的神经。
父亲坠楼,银行催债,工人讨薪……
从旁观者的角度,她机械地叙述,语调平稳、自然,那些画面已在脑中周旋数年不散。
陈思恒凝眸细听,在脑内梳理人物之间的关系,同时抽出一小部分注意力,管束心底蔓生的怜惜。
两人走走停停,直到经过一家正在营业的中式餐厅,隔着透明玻璃,温暖的室内光照到她身上,才让她觉出一丝仍在世间的真实。
她活着,并且好好地活着,为了要给她的父亲讨一个公道。
听到关键处,陈思恒想求证一个细节。余光却被直觉驱使,投向玻璃之内的餐厅。
那是用餐的一家四口。
不,也可能是两对夫妻,或者两对伴侣,他们年龄相仿,打扮得体,桌上的氛围被美食和灯光包裹得如此甜蜜温馨。
他看他们。他们也在看他。陈思恒第一次在四个陌生人眼里看到如此强烈的情感。
悦颜兀自不觉,看他停住,站住问他:“怎么了?”
目光先一步顺着他视线的延长线走去。
仿佛有咒语点在她天灵盖,她骤然定住脚步。
那是温馨的一家四口。
也像是一场地震、一场海啸过后,侥幸活下的幸存者,他们安然无恙,将灾难抛在脑后,过起了现世安稳的日子。唯一的伤口,大概只剩入夜之后若隐若现的噩梦。
或许连噩梦都没有。
画面在一瞬凝滞过后,像水一样继续流动。
最先站起的是靠窗的男子,他起身时带倒了桌上一只水杯。然后快步绕过屏风,迅捷地消失在陈思恒的视野当中。
接着起身的是个女人。
最后又是一个男人。
仿佛一场没有裁判的接力比赛。
但令人意外的是,谁都没有这个女人动作快,哪怕她大腹便便,行走不便。悦颜明明朝前走了不少距离,听到后面喘气夹杂着哭音的呼喊,脚步终于还是拖沓地停下。
陈思恒发现,他们目前的站位非常古怪。
悦颜在前,那个女人在后,他碰巧就站在两人的中点。
怀孕的女人经过他身边,被最后出来的男人搀扶到悦颜面前。她抓着悦颜的手,泪流个不停,说的话陈思恒一句都听不清。
头顶的路灯投射在地,临时为他们搭建了一处久别重逢的舞台。
悦颜微微低下脸。陈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