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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车。“
”泰生?“,阿晋愣了愣,这里还只是下东城狄兰西街,根本还没上FDR。
”停车!“
平治只得在風雨中靠岸,无数车头灯将水滴洒落的轨迹照耀得无处可躲。
然而真正站进街角杂货铺的廊檐下,他却没有立即拿起小亭里的话筒,头一次,像个进退失据的旅人,火光如飘摇的魄苗,试了好几次才燃起。
深吸一口,终于缉住手中丁点星光,心绪在烟雾里起伏,终究不可能没有波澜。
“Sir,”
不知多久,暴雨里清亮稚音像缆索,重新靠近失去帆桅的鬼船,没有丝毫畏惧。
“你没有硬币吗?”
他不由顺着牵引低下视线,她有一头深色卷发,柔软蓬松,又圆又大的双眼像两汪泉,倒影盛满一个占住街角电话亭却始终不拨号的男人。
大约是希腊裔,小孩五官精致而立体,“你站了很久,爷爷说若是需要电话,可以到店里打。”
纤细手臂指了指柜台忙着结帐的老人,“不收钱。”
突如其来的酸胀几乎令他一瞬无法言语,张了张口,忽然明白了早已旷废的灵魂深处其实还有温热余光,竟还有真正想要的愿望。
“我有硬币,谢谢妳。”,那想望是如此清晰且强烈,梗在喉头,嗓音几近暗哑。
女孩挥挥手漾起一个灿烂如满月的笑容,重新消失在堆满马铃薯的纸箱之后。
拿起话筒,他将身上所有二十五分铜板都投了进去,无人接听,但很快转进答录留言。
由车窗望出去,男人的身影开始在电话亭里说着什么,幽弱的白色顶灯挡住玻璃外泼天潮水与天空之怒,像怒海中唯一孤岛。
然而小亭中的男人扔了烟,脸上终于收起两个月以来的寒冬。
坐上车,泰乔义轻轻拂去大衣表面的水滴,阿晋看了他一眼,默然拉起一点微笑,踩落油门。
79 Love (正文完)
有人说纽约的秋天最美,缤纷斑斓,灿然交欢,像当日在他身周飞旋娇绕的金色洋槐雨,天空很高,漫天白纸屑,一层一层,风一吹,似错季的一整片梨花海。
夹道的人潮如去年那样汹涌,一张张面孔上有茫然,有的则是好奇惊诧,包括几队旅游团偶然撞见一场独特的庆典游行。
他的面容比以往更肃穆些,端正,英武地最后一次巡过运河大街。
路引钱如大雪,墨衣白龙,浓重黑白压住唢笛尖锐的丧意,若说规模,比黄龙兴当时壮阔得多,除了运河大街,整个下城华埠上千店铺皆悬上了白紙灯笼。
放眼望去,恍若半个岛屿傾入哀隆寒冬。
玛莎拉蒂停在转角,金娜望向正要绕进勿街的队伍,没有开口,伸手紧紧握住身旁另一个颤抖的冰凉掌心,此刻她所需要的只是孤独与尊重。
眼前的世界正在分崩离析,被一种极深沉的悲伤与空洞由内向外自毁,眼泪静静的一条条淌出。
「Hey,我现在不在家,如果你留言,我也许会即时回电喔!」
哔声刚落,他几乎是立即开口说话,仿佛一秒钟也不想再等待,声线与往常截然不同,更和那声冷凉无情的「别再打来」判若两人。
“宝霓,是我,妳还没回家?”
“刚刚我很抱歉,宝贝,.......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隐隐的高昂,让人轻易觉察到他不再掩藏的情绪。
“我在迪兰西街,公用电话。
刚刚,我站在这家杂货铺门口,一直想着要不要打这通电话,妳该彻底忘了我,去过一个安稳幸福的生活,离开我这种人离开唐人街,爱一个好的男人。“
温度清晰明确地透过电话机传导过来,罗宝霓呆呆坐倒在沙发边,浑身湿淋淋,面上是心脏狠狠骤落后又忽然乍起的茫然。
”还在下雨,我站了很久,突然有个小女孩和我说话,她的头发卷卷的,一双眼睛很圆,妳相信吗?她和妳真的好像,像一个美丽的娃娃,也和妳一样善良,她问我是否没有硬币,应该是杂货铺家的小孩,她让我进去打电话。
当下,我无比确定我该立刻打给妳,留住妳,
宝霓,留在我身边!
我听到妳說的了,我们的孩子........“,男人的情绪無比热烈,她几乎能想像他唇角蓦然绽放的笑。
”我们的孩子定会像那个小孩一样可爱,像妳。
一个月前我已经提出离婚,即使没有今天,没有妳,我也该这么做。但现在我真的想妳回到我身边,生意的事,合义堂的事我会做出改变,信我,我不会再让妳受伤。
好吗?妳愿意吗?”
暴雨夜她离开唐人街,心绪冰凉惶然混乱,只得回到沃特街,那日下午在时代广场昏倒,金娜将她送到医院,原來自己已怀孕两个多月,缅甸時有的。
雨依旧时急时缓,他的声音却毫无防备地留在答录机中,像突如其来的季风将一場大雾尽散,当时的她又哭又笑。
“我现在还有点事情,晚点我去找妳?沃特街?大约....“,他可能低头看了一下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