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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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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举人说,“我们刚还在探讨,你是要回去了吗?”
    宋福生面露疑惑:
    “谁说的?我自然是要和你们一起回。好不容易来一次京城,殿试后,此次科举真正的三甲会脱颖而出,状元游街,这热闹,不亲眼瞧一瞧多遗憾。”
    说到这,宋福生又微微一笑:“想必错过这次,下次再特意来京看金榜题名,要等我家米寿了。”
    “什么?”杨明远急了。
    他听懂了,叔不打算再下场。
    崔举人和汪举人也急的站起身,“宋孝廉,你怎可下如此决定?”
    宋福生摆摆手,可特娘的再不考啦。
    闺女好不容易吐话,也说了不让他再看书。
    不要再劝,心意已决。
    “说正事。我来,是想说说我为啥落榜,看看能不能对你们殿试有帮助。”
    宋福生认为自己应该来和大伙聊聊这些。
    他希望朋友们,尽量能走的更高,走的更远。
    对他也有好处。
    朋友多了,路好走。
    宋福生左思右想,主考官既然很看不上他的文章,主考官是谁选的?圣上。
    圣上能选不懂圣心的官员做主考官吗?
    那就说明圣意或许也认为,朝廷百废待兴,一切应该先以稳为主,并不欣赏他的一些言论,以至于连榜尾都不给他挂,便车都不让他搭,直接给刷掉。
    那就和朋友们说一说,殿试稳当些。
    宋福生和举人们聊完离开后,他表现越从容,杨明远心里越难受。
    搞得这个年轻人很生气。
    何为才能?
    何为好官?
    难道大家都像他一样,在文章中,将观点说的模棱两可、两面辩证就能考上,而宋叔却只论弊端就会落榜,这才是对的吗?
    这一日。
    宋福生亲自送五十五位举人登上车,目送他们即将走进太和殿。
    相信当这些人再回来时,倘若不出意外,已摇身一变,最差最差会是同进士出身了。
    宋福生在陆家别院的门前,对这几十位预备役进士们,挥手告别。
    一会儿见。
    一会儿,他会带着家人,去街上观礼看新鲜出炉、皇上亲封的三甲。
    杨明远掀开车帘,看向孤零零站在别院门口的宋福生。
    已经看不清宋叔的脸。
    或许是车已被赶出很远。
    也或许是他的眼睛变得模糊。
    杨明远的书童偷偷看向杨明远,一声也不敢出,心想:
    老爷这是怎的了,还没有入殿考呢,就眼圈通红。
    已经紧张到这种程度了吗?
    ……
    太和殿。
    这次殿试,由皇上亲自出题。
    经过层层筛选走到这里的佼佼者们,就收到了这样的一份卷子。
    卷面就是宋福生的策论卷。
    皇上让他们答,你对这份考卷有何看法,或是有什么要补充的。
    要说其他预备役进士们,不了解这是谁的卷面,但陆家五十五位举子们却是知晓的。
    因为宋孝廉给他们大致说了些当时答题的一些观点,以及,他们这一路走来,相处已久,也很了解宋孝廉的字迹。
    皇上直接就命人印刷宋福生的卷面。
    这不嘛,想认不出都不可能。
    好些人在大殿中,隔着不认识的考生在对视。
    崔举人和汪举人就满是震惊的对视。
    这,这?万万也不敢想会是这样的一份卷子。
    那他们该怎么答呀?
    先认真拜读宋孝廉的贡生试卷后,大家心里翻着波涛汹涌,脑中又想起宋孝廉提醒的那番话。
    五十四位举人陷入深深的自我折磨中。
    没有琢磨考题,倒是不停分析皇上为何会让宋福生落榜后,又用宋福生的试卷考他们,那圣意到底是赞同还是不赞同?
    为何是五十四位有复杂心思呢。
    因为来考的五十五人中,杨明远心里毫无杂念。
    只激动于,这回终于见到了叔的卷子。
    亲眼看到了叔是怎么答的。
    杨明远开始磨墨。
    他不想管圣意如何,不想听叔对他的好言劝告。
    他内心澎湃:
    叔,您止步于贡试,但您的一些利国利民的传承精神,并没有停下。
    请容明远,代您书写您心中的话。
    杨明远直接在文章中写道:“恩师曾说过……”
    可见,他已然放弃,并没有将殿试当考试,他不过就是想将要说的话写出来。
    第七百四十七章 我要说声谢谢你(两章合一)
    太和殿里,装着三百名贡生。
    他们或闭目沉思,或写写停停,落笔前,字字斟酌。这一看性情谨慎之人。
    或心中激荡,挥动笔墨。
    还有零星几人,正在这关键时刻开小差,偷瞄金碧辉煌的大殿。
    心中所想:不知这一生,还有没有机会再走进这里。
    而杨明远是心无旁骛那一类的,且是第一个动笔的人。
    他在不停补充着宋福生在文章中未说完的话。
    有一些观点,他觉得一定要写的更透彻、更清晰。
    以及一路上,他通过宋福生的启发,每晚经过查阅史书思考曾写下的一些观点。
    如果他此时出去,要是有人好奇问他,太和殿是什么模样啊?
    他回答不上来,压根就没看。
    当写完这些他认为应该写的,杨明远并未停笔。
    他的脑海里,满是关于宋福生一言一笑的场景。
    路过途径的县城:
    “老乡,今年发洪水,你们村里什么情况啊?”
    “掌柜的,你这米价怎么这么贵,这里不产米吗?”
    “大伯,你们这里土特产都有啥?”
    他那时候纳闷,宋叔怎么和那些人那么有话聊。
    甭管到了哪个县城,叔只要出去亲自采买,总会和那些人聊起来,明明赶路很累的。
    然后恩师说:
    明远,你要记得,如若有天做官,要走到乡间看看。
    不要别人汇报什么,你就听什么。
    要亲眼看一眼你的百姓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以防我们做瞎子、做聋子。
    那时,宋福生无意间对杨明远说这番话,只是觉得这古代所谓的父母官,真能堪称是老百姓的衣食父母。
    因为这里和现代不同。
    在这里,大到违法犯罪需要为官者定人生死,小到欺男霸女的事要升堂审理还百姓公道。
    最关键的是,一方父母官不仅要当法官、检察官等身兼数职,还要主抓gdp,想方设法盘活地方经济,让所管辖区的老百姓过上吃饱饭的日子。
    杨明远将他听完这些话后的所思所想,写到了答卷上。
    接着脑中回忆着宋福生讲述的点点滴滴,又将宋福生的两个观点写下,作为他本次答卷,最后一段的总结陈词。
    一是,何为父母官。
    当出现任何困境时,不要认为自己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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