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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正中靶心和太子右眼被击穿都发生了。
江月白呆呆坐着,大脑中开始混乱起来。昏迷前太子那淌着血的模样太过可怖,那悚然的一幕好像让她的记忆都模糊了,当时的图景仿佛被人覆上了一层膜,看不清,看不穿。
说不定太子看到了,江月白突然想起,那时的太子应该也会看到是谁伤了他。她急急转身向床上的太子看去,只见他已坐起身来,低垂着头,右眼被包得严实,唇色发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抑或什么都没想,只是放空。
比起还在啜泣的皇后,他像个局外人。神色漠漠,哪怕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几乎送命,仍然是这副模样。
冷漠,无谓。
但似乎,他身上的那种厌世之感隐隐又加重了。
皇帝的眼眸一直盯着唐疏夜。而他却什么都没说,没有为自己辩驳。
江月白探手过去,拉住他的衣袖,用眼神示意他,让他开口讲。哪怕一两句,都好过这样沉默。
沉默,有可能就会被认为是默认。
他回握住她的手。两片唇无声地动了动。这时皇帝却开口了,是在问床榻上的太子,“廷之,你可有看到是谁?”
太子面色漠然,“我不知道。”
江月白呆住。
此时此刻太子说一句不知道,无疑是将众人的怀疑坐实了——不,甚至不能算怀疑。因为地上躺着的那支断箭,那箭尾刻着的字,可以说得上是铁证如山了。
她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太子,祈盼他能说点什么,或是回想起什么。再不济,为自己的四弟说一句,洗脱他的嫌疑也好。
她不相信是唐疏夜做的。他没有理由这么做。
可是太子到底什么都没有说。从始至终,只答了一句皇上的问话,只讲了那四个字,再都没有开口了。
皇帝的眼睛望过来,“老四,你可有话要讲?”
唐疏夜紧了紧她的手,语声坚定,“不是我。”
皇上的眉心一直在跳,此时此刻那隐隐环绕的黑气似乎终于收不住,顷刻间全部释放出来。他劈手打碎了一旁桌上的茶壶,霎时白瓷飞溅。
江月白感觉到一双手遮覆在自己面上,那人侧身挡住她的身形,她一动,便听到皇上用毫不掩饰的怒气恨声说道:“不是你!好!你说不是你,倒是给朕解释解释,这地上的箭是谁的?”
皇上面色沉得几乎就要滴出水来,怒极反笑,“你说说,这里还有第二个名字里有‘夜’的人吗?”
唐疏夜不语。皇上劈手又是一个青花瓷杯扔过来,是直直对着唐疏夜的。他没有半分躲闪,生生地受下了。
那瓷杯掷在他额前,瞬间见了血。瓷片四分五裂,可见皇帝的手劲有多大。
江月白眼见着他额角一道血迹缓缓流下,心中难受。但这里也没有她说话的份,只想着这一切快点结束,无论谁是谁非。
皇上看着面前沉默不语的唐疏夜,那副固执的拗性子,和几分相似的面容,都让他不可抑制地回想起那个女人。仿佛就是她站在他面前,拒绝一切解释,一声不吭。
他喉咙间溢出一声笑。
是怒极之后的冷嘲。那股火已经烧得几乎要失去理智,“说啊。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委屈,被冤枉?那就说啊!”
一室寂静。
无人敢有动作,此时就连呼吸声,都要刻意地放缓。
缓了又缓。
生怕一不小心,让呼吸声惹怒了面前的天子,惊扰了他的发泄。
屋子里就只剩下皇后低低的饮泣声。
太子妃也停止了哭泣,只垂着睫,右手紧紧抓着手下的床单。
良久,皇帝开口了。面无表情地,“来人,宣朕圣旨。”
“朕之四子唐疏夜,骄横成性,寻衅滋事,蓄意伤害太子。累其右眼刺伤,无见光明。废去宁王爵位,罢免其刑狱司长官一职。收返宁王府,静思己过三月,不得有违。”
☆、搬离
江月白伸手推开自己的房门。离开的这段时间每日都有人来打扫,桌面上没有一丝灰尘。床榻铺得整齐,窗台上的花儿看来刚刚被浇过水,叶子上还挂着一滴水珠。
她走进去,默然片刻,开始收拾东西。她住了好几年的地方,就要离开了。
就算心底抗拒,可眼前的房间,用来写她的年度总结的小几,桌上的笔墨,有时会躺在上面翻书的侧榻,偶尔照一照的菱花小镜,米色的束起的窗帘……无一例外都是她所熟悉的,充满着旧日回忆的事物。
可是终是要离开了。
她开始打包行李,萩山发生的事就好像在昨日,皇帝冷酷无情的话语亦言犹在耳。
本来,虽然现在说这样的话并不合适,但她一开始的打算,是从萩山回来之后,便寻个机会离开的。
回去清水,回去自己最初的家。
她其实是不怨唐疏夜的,亦一直当他是个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