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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又不在外人面前躲避,仿佛又生怕别人不知道。藤权介对此深感厌烦,乘着大进的疏忽,只身钻到牛车前的人群里去。听见一个陌生的男人正说,“……但请就此回去。”
    话正谈到一半,藤权介听不很明白。这时藤中纳言的声音从车子里透来,“恕难从命,今晚之事不可有任何差错。”
    陌生男人声音有些急乱,“这时候不听劝告,难堪的反而会是您呢,您单独回去,车子停在红梅殿上,也还是作数。”
    哥哥说,“这事你不用再说,招婿的婚礼,新郎不到女方的家里就算作成婚,从来没有听说这样的先例。”
    陌生男人道,“您既然如此说了,我一个外人,自然不便干预。”隔了一会儿,又说,“有一句话,红梅殿大臣叮嘱我不可告诉,事到如今,不得不违背先前的诺言,对您实话以告,大伴小姐此时并不在红梅殿中。前往那里,也没有多大用处。”
    藤中纳言沉默不语。忽然有夜风涌来,经过树林时大声地呼啸,难怪会有鬼哭狼号这样的形容。藤权介听到那风的“呜呜”之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后退了几步,又从人群里挤出身体来。
    这时候尽管身后复又响起说话声,也因听不清内容,可全然抛诸脑后。乘无人注意之时,藤权介的心脏砰砰地跳着,迈开两腿,往来时的方向狂奔而去。
    第8章 (八)
    尽管完成了婚礼,可那终究是一种不幸。
    藤权介近来对那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有了深切的认知。与女官的丑事泄露出去的那时,与现在面对神官歇斯底里之时,都如出一辙。身担一名观望者,竟是这样的奇耻大辱。事到如今藤权介回想起那样的场景,心中都会涌上如月色下镜池一般的痛苦。
    天光熹微的时候,定光大进来到藤权介的对殿上,询问藤权介的所在。藤权介听到动静,将门帘掀起来,只见定光大进仪容不整,冠发凌乱,样子非常落魄。大进见到藤权介,就把两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问道,“您跑到哪里去了?”
    藤权介一时为他的气势所震慑,没有意识到这种僭越的行径。大进也为之一怔,连忙将手收回袖子里,“昨天夜里,寻找了您大半个晚上,又唯恐公子那里无人服侍。忙前忙后,两边都不得安心。您有回去的打算,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呢?”
    藤权介平日里,遇到这种情景,最不喜欢他人对自己的质问。自己凭着喜恶自作主张在前,固然有错。若仅此一事而得理不饶人,也不是一个像话的样子。
    可大进两眼里蓄满了愁思,好像恸哭过后的样子。他脸色发黄,上唇已然变成紫色。一夜之间,竟像一个而立之年的人。心里的委屈,似乎莫名能与他诉说。藤权介刚刚开口支吾两声,明明要说一些关于昨夜逃跑的辩解,眼泪就不听使唤地涌了出来。原本答复的话,都成了呜咽。
    定光大进慌乱之余,连忙问道,“这是怎么了呢。”
    藤权介难以解释这奇妙的泄洪。眼前这一人既非自己的血亲又非自己的亲信。这种幼稚的撒娇,就像拨开全身的衣服,教他人观察自己丑陋的果体。心里一时感觉羞愧难当,哭声却更加沉重起来,乃至飘荡进入院子里,最后拥抱着定光大进,嚎啕大哭着。
    大进为这种形势受了一惊,冻住一般,不敢轻举妄动。见到藤权介身上还是穿着自己拿来的那套衣服,心里想到,“莫非昨天晚上,教鬼魂附体了么。”再问他一遍出了什么事情,也没得到答话。两人久久僵持不下,定光大进只好说,“我对公子隐瞒了跑到这里来的事,马上就要离开。”
    藤权介终于哽咽道,“去哪里?”
    大进说,“既然您并无大碍,我还要回红梅殿去服侍公子。”
    藤权介闻言沉默着,心神也因着这种沉默平复许多,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之处,自然地把抱着大进的两手放开了。心想自己这幅涕泗横流的样子很不光彩,就把头埋在脖颈里,小声询问,“哥哥回来么,还是就此住出去了呢。”
    若是那张并不能发出悦耳声音的下人嘴里,能够吐出心中所想的答案,那该是多么宽慰方才失态的事情。可是定光大进也不知害了什么样的温病,嗓音比以往更加刺耳,“公子三天之后就会返回小野宫了。”
    “三天之后?”
    “举行过露显,一定就会回来的。”
    “红梅殿大臣,不是将那座宅子赠送给哥哥与那个人了么?”
    如若听到的传闻尚未成为现实,定光大进的话尚有教人信服的余地。藤权介抬头看向大进。那双原本因为愁思而有光的眼睛,现在与一潭死水没有任何差异。可这时说的话,截然相反于先前的轻浮,无光的眼底显着真诚。这种真诚显出来的真实,又与以往卖力的质朴,互相的矛盾。
    “总之会回来的,您也无需再担心了。”
    “那么,那个人呢,那个人的姿态见到了么?”
    “什么?”
    “二位局的样子,终算能窥见一面罢。”
    定光大进尴尬地笑了,嘴巴歪着说,“怎么会呢,偷窥的贵公子也知道要在这时候避嫌呢,下人难道还可以见新娘么?”
    ……
    空气再度归于宁静时,藤权介的脑海里烙印着自己刚才的哭泣。无论在哪个年纪,像这样独自静坐的时候,屋外树叶的沙沙声、夜晚虫鸣声、秀丽的流水声都会变作这种哭泣。哭声在他的耳旁永无止尽。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小野宫的上空总是笼罩着云翳。就算是晴空万里的天气,镜池上也一定看不到那种美如鱼鳞的粼粼波光。整座西之对仿佛都沉浸在无名的迷雾里,这是枫叶林的过错么?藤权介已无法再对那梦乡中无数次萦绕自己左右的世外桃源,萌生出任何的希望。哥哥的面具也好像云翳似的遮挡在金鲤的头上。明子往昔的模样,无论如何也回想不起来了。
    在那不久传出体弱母亲病重的消息,这两天好像尤其危急,专门派人来传递了想要再回一次小野宫的心愿。消息早早通告到了这里,不知是什么原因,东西两门进入了沉眠,久久没有显示出恭迎母亲的端倪。忽而在母亲说要回来这里的隔天夜晚,宇多院的使者来报说,宇多内亲王已经长辞人间。
    云翳如邪恶所愿地降临在地面,小野宫中人人换上了丧服,成了乌黑的原野。这种乌黑在房子的架构上,作为横梁与支柱体现,与苍白的天空作对比,能产生统一而和谐的冲突美。又或是体现在枫叶的枝条与树干上,有丹红与白砂簇拥,以凌乱无序代替工整规范,又是一种自然界里横空出世的对韵。这种有序与工整叠放在一起,只会以相得益彰的融洽,无声地征服作画蛇添足之想的观众。设若清澈见底的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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