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

第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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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骊芒看着她手上的麻团,有些好奇地问道。
    “这个啊……这个以后可以做衣服,织窗帘,织地毯,还可以搓很牢固的绳子,装东西的大口袋……用处很多。”
    木青笑眯眯地应道,心里实在有些感叹,如果不是它们凑巧长在河边,被风或者别的什么外力折断了浸泡在河水里沤掉了外面的一层皮,然后她又凑巧到了这里洗脸洗手,就算再过很久,只怕她也不会知道这种看来十分普通的开着黄色花朵的草茎植物就是麻了。
    她从前没有纺过线,更谈不上织布,但是她曾见过一些少数民族老阿妈在游客面前表演古老的纯手工纺线活,所以她并不担心,只要有了麻,在接下来的这个长长的冬季里,她有的是时间去慢慢研究。
    快傍晚的时候,他们终于踏入了山谷,身后拖着一大捆割过来的麻茎。骊芒还答应帮她收集种子。有了种子,明年春来的时候,她就可以单独辟出一块沟壕去种植麻茎了。
    骊芒起先的担心果然应验了。木青起初离开的时候,计划大约是在半个月内返回的,所以按了这时间给动物们备了草料。现在耽搁了这些天才回来,发现拦在羊洞门口的木头栅栏已经被顶翻在地,里面的羊逃之夭夭,更糟糕的是,那个给野禽们搭的草棚大概被风给刮塌了,压翻了栅栏一角,里面的野鸡山禽跑得一只不剩,连地里剩下的最后一茬野菜,叶片也被啃咬得伤痕累累。
    木青急忙又去检查了自己储存食物黍子的山洞,见洞口如旧,所以里面的东西也都还安好,这才松了口气。只是想起不见了的那些动物,心里还是有些心疼。骊芒看了出来,想哄她开心,正要许诺自己明天开始就趁着深秋的最后时令再给她捕捉多多的小动物让她养,突然听见前面仿佛传来野鸡们有些惊恐的叫声,两人抬头望去,见小黑居然正威风凛凛地赶着几只不知道被它从哪里找到的野鸡们回来了。
    木青大喜过望,急忙叫骊芒修好了栅栏,再次关好被小黑赶回的小动物们后,这才想起应该去附近找一找的,于是拉了骊芒,两人围着谷地绕了个遍,先是在荆棘从下捉回了两只,又在个小山坳里看到几只,最好笑的是有几只竟然飞上了树丛。大概是长久未剪翼毛,长出了些,所以又能飞行段距离了了。最后他们还是拿了渔网,这才把上了树的野禽们给捉了回来。木青最后数了下,比起原来的数量,虽然少了将近一半,但最后能找回这么多,她也已经相当满意了。
    夜幕快降临的时候,连不见了的几只羊也优哉悠哉地回到了它们原来的山洞里。原来它们已经差不多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老窝,前些天不过是吃光了里面投放的干草,这才顶翻了栅栏出去自己在谷地里觅食的。现在天快黑了,也就回了自己已经住了很久的那个家。
    冬天很快就要来临了。过了这个冬天,这片土地就又会迎来它新一番的生命轮回。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愉快~~
    五十五章
    “咻……”
    一只羽箭带着风声笔直地射向了不远处的一只正停下四顾的狼。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来自另个方向的一只箭也射了过去,两只箭齐齐插入了狼的颈项,狼嗷叫了一声,倒了下去。
    一个男孩将弓在自己后背一挂,飞快地朝中箭的狼跑了过去。
    “等等!”
    在他快要到狼近前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男孩停下了脚步,回身笑嘻嘻地看着正分开浓密的枝叶朝自己大步走来的那个女人。
    她身上穿了件简单的斜肩一体式短裙,长发编成了一条粗辫子随意垂在身后,赤着脚,露在外的全身浅蜜色皮肤映衬着乌黑有神的眼睛,让她整个人看起来英姿勃勃。她手上拿了张青绿的弓弩,腰间背了个皮箭囊,正大踏步地朝那男孩走去。
    “闪电,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还小,不要单独跑出来。万一要是碰到了猛兽怎么办?”
    她到了那男孩面前,沉下脸责备。
    “阿妈你说错话了。阿爸前几天刚刚说我正好八岁,已经是大人了,他还送了我这张弓!狼叼了我养的兔子,我要像阿爸一样射死它!”
    那个被叫做闪电的男孩显得很不服气,叉腰翘着头和自己的母亲对质。
    这个正被自己孩子对质的女人就是木青。
    木青望着闪电被烈日晒得黝黑的脸上满是不服气的样子,板着脸吓唬他:“你这么听你阿爸的话,过几天我们全家去朗达草原,阿妈跟你阿爸说下,带上弟弟霹雳,就让你就留下来看家。看你阿爸还带不带你去!”
    闪电眼睛骨碌转了下,一下扑在了木青身上扭来扭去,笑嘻嘻说:“阿妈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又说错话了?你想想,我听阿爸的,阿爸听你的,最后我不是还是听阿妈你的吗?阿妈一定要带我去!”
    木青再也绷不住脸笑了出来。
    闪电欢呼一声,转身拉着木青往那只中箭倒地了的狼身边走去。
    这时候的狼的体型比普通的家狗要大,身体健壮结实,四肢细短,看起来更像是鬣狗,但是一张嘴很宽大,估计连骨头都能咬碎。最近他们居住的谷地附近冒出来了一群这样的狼四处徘徊,前几天甚至有一只不知从哪里潜进了谷地里,咬死了几只野鸡和闪电养的兔子。闪电小孩子心性就记仇了起来,前段时间总是自己偷偷溜出来要去射杀狼。被木青发现教训了一顿关了两天禁闭,今天刚放出来,她一转身,就见五岁的小儿子霹雳迈着两条肥肥的小短腿过来,奶声奶气地告状,说哥哥又偷溜出去了不带他玩。木青不放心,这才找了出来。找到的时候,正好看见他在挽弓要射一只遭遇的狼,怕狼未被射死反噬过来,顾不得别的,自己急忙也抽箭搭弓射出了一箭。
    狼的咽喉处深深插入一只锐利的青色竹箭。另一只钉在了背腹部。
    闪电用力拔出了那两只箭,举到了木青面前欢呼着道:“阿妈,你又输了。你看我射进了它的咽喉,你却射到了它的肚子上。阿爸说了,一个好的猎人,射杀猎物的时候必须要一箭射中它的咽喉,这样才不会给它反咬。你射了它肚子,箭入得也不深,怎么能射杀狼?不过阿妈是女人,阿爸说了,丛林里的男人要保护女人的。阿妈有我和阿爸的保护,箭射得马马虎虎些也没关系。”
    木青听他嘴里突然冒出了自己前天刚教过的“马马虎虎”,一串骊芒的语言中夹杂了她的语言,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且小小年纪,那话说到后面却郑重得似个小大人,又口口声声阿爸阿爸的,强忍住了笑,嗯嗯地顺着他点头,揪了几片树叶擦拭了下箭头染上的狼血,把箭随手插回了腰间的皮囊里。
    木青弯腰要拿起那只狼,闪电已经抢先一步拎了起来甩上自己的肩,朝木青得意一笑。
    木青看着这个几乎已经和自己齐肩高的儿子,眼前一下闪过他小时候才几个月大时的模样,心中不禁微微有些感触。
    日月如梭,自己刚到这里时的种种仿佛还是昨天,一下竟已经过去了**年了。
    她扯出胸口吊带上的那个哨子吹了下,很快,一只浑身黑亮的大家伙就从树丛里飞快地蹿了出来,扑到了她的面前。
    “小黑!”
    闪电把肩上的狼往地上一丢,双手抱住了小黑的头摸它毛发,亲热地把自己的脸和它蹭来蹭去,小黑有些嫌弃地偏过了头,实在躲不过去,这才仿佛很无奈地任由他蹭。等闪电蹭够了,纵身跃上了它的脊背,这才用力晃了下脑袋,刚才被闪电弄乱了的头脸上的毛发立刻又平顺了下来。
    小黑如今个头有水牛大小,身上的毛和后颈上的棘角黑得油光发亮,一双金色的眼睛在夜里看起来就像两只灯笼。木青家里现有的三张虎皮,除了最早的那张,剩下的两张都是小黑光辉战绩的勋章。那是有次它和骊芒一道外出狩猎的时候,意外遭遇到了两只正在□的剑齿虎。被干扰了的老虎狂性大发,扑了上来攻击。趁小黑力斗二虎的时候,骊芒上树挽弓,觑射了老虎的眼睛,最后合力一道将两只老虎杀死。那一战小黑虽然受了伤,但王者无敌的气势从此天成,丛林里别说寻常的动物,就算是猛兽听见了它发出的吼声也都避之不及。
    木青拎起刚才被闪电丢地上的狼,自己也跨坐在了闪电身后。等她一坐稳,小黑立刻往谷地方向纵身而去。
    当年谷口通道处骊芒挖出的那道壕沟早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堵依傍着两边的山崖地势建起来的又高又厚的石墙,中间是扇粗木吊门,下面两角用搓出的麻绳和悬崖上的老藤扭结而成的粗缆绳吊上或放下。
    小黑飞快蹿入这道门,一直冲到了屋子前,这才停住了脚。木青从它身上下来,习惯性地揽住它脖子亲了下表示感谢。和刚才截然不同,小黑对她的这种亲热很是欢迎,喉咙里发出了阵温柔的咕哝声。正坐在楼梯上翘首等着的霹雳看见他们回来了,高高兴兴地拍着手跑了过来,嘴里不住嚷着“洗澡洗澡”。
    霹雳说的洗澡,可不是叫木青给他洗,而是他和哥哥闪电一起与小黑去洗澡。
    木青一直就有定期给小黑洗澡的习惯,要不然时间一久,就会有股味道。小黑从前不习惯,她一按它下水,就要逃之夭夭,但这么多年过来,它自己渐渐也爱上了干净,每隔几天就要下趟水。从前都是木青自己给它洗梳毛发的,现在闪电和霹雳渐大,像这样的夏日傍晚,时常是他们两个和小黑一道在小溪里扑腾。
    木青看着小黑带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往前面不远处的小溪下游处去玩水,想起骊芒还在沤麻,匆匆过去想帮忙。转过小山坳,一眼就看见坑塘边的地上堆满了成捆的麻杆。那都是他们种植起来刚收割下来准备要浸泡在水里沤的。
    比起当初发现的那种比较粗硬的麻,现在他们又多了一个品种。那是一种后来发现的开着紫花的麻,沤出的麻纤维柔软纤细,织出的布透气吸汗,而且非常柔软。木青现在身上穿的短裙和内衣裤就是用这样的麻布做的。所以他们现在每年都种这两种麻,一种用来搓绳织地毯什么的,一种用来做衣服,多出的麻布就贮存起来。当然衣服大部分都是木青自己穿。骊芒和闪电霹雳父子三个最多就是穿条短裤满地乱跑。想让他们在这个季节穿上衣服,简直比登天还难。
    木青靠近了麻杆堆,见骊芒正站在齐腰深的坑塘里高举着石锤在奋力打桩。露出水面的古铜色上半身肌肉紧结,上面沾了密密的一层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不知道是汗水还是被飞起来的水花喷溅上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那样的年轻英俊,充满了力量和热情,就和当初他们刚相遇时相差无几。
    骊芒抬头,看见了站在坑塘边望着自己的木青,朝她笑了下,用力打下了最后一个木桩,水花四溅,然后涉水上了岸,一边把地上已经扎好的一捆捆的麻往水下拖,贴着坑塘底栓在刚才打好的木桩上,一边问她刚才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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