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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ME大楼,宋汀的电话打进来:“小席啊,陈秘书告诉我专访取消了,真是可惜!不过你别灰心,孟总要在中国常驻,以后有的是机会采访他,下次如果再有机会,我还叫你去。”
她心里一暖,“谢谢师父。您还在单位呢?”
宋汀说:“不在不行啊,上午那个发布会后天要报,摄影部的照片发过来,我正在挑。你的稿子什么时候发过来?”
席桐今天不在状态,差点忘了这茬,连忙道:“我等下就传给您。”
真是太耻辱了,那根本不是她写的。
但她也不得不交。
她在路边找了家小店,打开电脑,删删改改,迅速把陈瑜给的稿件发了出去。一天的工作时间就快过了,她想着今天怎么也得干件活,就给薛岭打了电话,问几个昨天没搞清楚的地方,对方态度很好地说让秘书明天送材料到杂志社去。
想到薛岭那张温文尔雅的面孔,席桐感慨,人与人的差距为何就那么大?
同是加拿大籍华人,住在多伦多,年纪也相仿,连名字里都带山,一个是九数寒冬,一个却是春风细雨。
她摇摇头,看着夕阳从街口坠下。
这座城市入夜后更加繁华璀璨,显得人影愈发渺小孤单,和她的故乡一点都不一样。
席桐估摸着她妈下课了,买了半只板鸭、一斤素鸡牛肚,打车去了六中。
初三的学生们刚刚涌出校门,她和拎着饭盒的家长们在铁门外等了十分钟,她妈叶碧才姗姗来迟,边走边教育一个面黄肌瘦的女学生。
“妈!”
叶碧看到她,诧异:“桐桐,今天怎么过来接我啦?”
那学生妹闻到卤菜的香味,肚子叫得响亮。席桐忍俊不禁:“同学,犯什么错给叶老师逮到了?爸妈有来接你吗?”
学生妹摇摇头,羞涩地往叶碧身后躲,嗓音就跟蚊子哼似的:“我没有。”
现在十五岁见人就害羞的姑娘可不多见,尤其是在一线城市。叶碧替她说了:
“这是我们班学霸,牛杏杏,人家可比你乖多了。她刚被几个男生欺负,不是第一次了,缩在拐角一句话不敢说。我替她收拾了,然后一直跟她讲呢——今天人家剪你头发,你要是不呼救不反抗,明天他们就能砍你的头。咱们带她回家吃个饭,然后送她回宿舍,正好你买了菜。”
席桐住了十几年的家就在六中边,重点中学的职工公寓,两室两厅条件不错。当年叶碧带她从荣城过来,过关斩将考上了教师编制,母女两人的生活才渐渐好转。
饭菜端上桌,小姑娘狼吞虎咽,席桐怕她尴尬,把鸭腿先夹给她,孩子很乖地说谢谢,吃一半就哭了。
叶碧心疼地给她擦眼泪,“杏杏啊,你要好好学习,要对得起你走出大山的志向。你运气好,能出来……”
席桐和她妈聊了几句,原来牛杏杏和她们是同省老乡,她家在荣城,牛杏杏家在瓶县,就隔了两百公里。就是这两百公里的距离,把旅游区和山区划分出泾渭之别。
瓶县是全国著名贫困县,GDP惨不忍睹,牛杏杏还是正宗大山村出身,能在沿海一线城市上重点初中,全靠一个叫“蔚梦基金会”的机构,这个基金会和各省城教育部门有合作,每年会选成绩优秀的学生出去读书。
“蔚梦?那不是ME旗下的嘛。”
席桐一听到这名字就想起来了,十几年前那会儿,ME集团的当家人孟鼎和靳荣夫妇来到中国,花费几千万办了个基金会,资助贫困儿童教育,当时反响很大。
叶碧说:“这个基金会,说是给出去的孩子发生活费,每个月两千,可杏杏根本拿不到那么多,每次在食堂都吃萝卜白菜。这叫什么事儿嘛!”
牛杏杏听到那两千块钱,欲言又止,眼皮耷拉下来。
席桐也有点不平。
基金会、红十字会吞钱的情况屡见不鲜,创始人初衷是好的,可一层层下去,就和古代发赈灾银似的,盘剥克扣,猛于虎。
“唉,ME建了这个基金会,之后好像就没怎么管过了。”
席桐说:“西方很多基金会是给富翁家族避税用的,但孟家在海外办这个,肯定不是避税目的,不存在给自己存钱的理由,他们的资产有国外专门的理财机构负责管理。有一个可能,蔚梦里面僧多粥少,毕竟孩子确实送出来了,少发点钱可以理解。孟氏夫妇是慈善大亨,ME很注意企业社会责任,在这方面的支出比同等级的集团都多,已经尽力了。”
她问牛杏杏:“和你一起出来的同学,也有这个困难吗?”
牛杏杏被两个大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有点愣,弱弱地说:“……有。”
席桐撇撇嘴。
叶碧收拾碗筷去厨房:“你就别帮ME说话了,全球富豪榜前十,一年覆盖不了几百个学生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