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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那边的床上躺着,等你们醒来,就能如愿拥有对方的人生。”席初道。
席初给二人换皮时,不许任何人在场,韩月歌被打发到了殿外。她坐在廊前的台阶上,仰头看着澄澈碧空上飞过的燕子。
公主与农妇,彼此都想拥有对方的人生。
农妇贪恋荣华富贵,还可以理解,一个貌美年轻的公主,甘愿放弃尊贵的地位和绮丽的容貌,做一名又老又普通的农妇,简直像是一个瞎编出来的笑话。
偏偏却是真的。
韩月歌本就不懂感情,这下更加不懂凡人的感情了。
福安公主甘心如此,皆为了一个叫做顾长生的男人。
顾长生是瑛娘的夫君。
顾长生幼年家贫,寒窗苦读多年,终于在去年考上了状元。宫宴上,福安公主对这位才高八斗的状元郎一见钟情。皇帝看出公主的情意,当即要给二人赐婚。
那状元郎登时慌得跪下来,称家中有位糟糠之妻,他寒窗苦读时,她在外劳作,供他安心读书,他能有今日,皆仰仗这位妻子。他尊敬爱护他的妻子,这辈子只愿与她一人共赴白首,如若皇帝定要赐婚,宁可一死,也绝不愿负了发妻。说着就撞上柱子,将脑袋撞出一个血淋淋的窟窿。
皇帝本就惜才,见这位状元郎不但才华横溢,还这般忠烈,更加赏识,免了他冲撞之罪,叫来御医医治,不再提赐婚之事。
顾长生这一撞,反而撞出福安公主的执念。
福安公主在深宫长大,见惯皇帝身边的妃子换了一茬又一茶,从来不知道民间男女夫妻之间的感情还可以这般忠贞。她想起锦帕上绣的那双宿双飞的鸳鸯,鸳鸯交颈,抵死缠绵,难怪世人都说只羡鸳鸯不羡仙。
她见过顾长生的发妻瑛娘,瑛娘与顾长生站在一起,老得像他的母亲。
她没有美丽的容貌,也没有高贵的地位,却拥有这世上最宝贵的东西——顾长生忠贞不二的爱情。
福安公主徒有美貌和尊贵的地位,只能一日一日,在这个冷冰冰的深宫里枯萎。
她宁可做瑛娘,也不愿做公主。
福安公主羡慕瑛娘的爱情,瑛娘亦想要公主的荣华富贵。
瑛娘曾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十岁那年家道中落,从仆妇成群的千金大小姐,一夜之间变成了个不得不下地的农女。
每每劳作之时,她都无比想念曾经的锦衣玉食。她恨透了脚下的泥土,和身上黏腻的汗液,以及十指上厚厚的茧子,这一切都让她无法忍受。
为了能做回千金小姐,她开始物色。十四岁那年,她看中了穷书生顾长生,不顾所有人反对,毅然嫁给顾长生,用双手的劳作,换顾长生读书的费用。顾长生不负她所望,终于在八年后考上了状元。
她做了状元夫人,结交京里的贵妇,见得多了,野心一点点膨胀,突然发现做了状元夫人也不过如此,她的荣华富贵皆系在顾长生的身上,不光要在那些贵妇面前伏低做小,到了顾长生面前,她也得小心翼翼。
这普天之下,她最羡慕的女人,是宫里的福安公主。福安公主是已故皇后的女儿,宫里只有她这一位公主,她生来就能拥有瑛娘想要的富贵和地位。
两人都想成为彼此,一拍即合,于是就有了席初这桩生意。
韩月歌托着下巴,心想,也许只有等她的石头心裂开,生出一颗血肉之心,她才能理解福安公主向往的爱情。
殿门朝两边打开,席初抱着箜篌走了出来。韩月歌回头,恰巧看到席初走到光与影之间,树隙间落下的阴影,一半照在他身上。
韩月歌起身,问:“结束了?”
席初淡淡颔首,表情看不出什么。
韩月歌垂目看他的双手,他十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泛着莹润的色泽,半分未沾上血腥。
席初迎着阳光走去。韩月歌追在他身后:“我们是不是该回沧溟山了?”
她还合计着,什么时候能等到席初虚弱,剜他的双眼。
“不急,我们在人间多留些日子。”
“留下做什么?你的报酬要二十年后才能取。”二十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不必等那么久。”
韩月歌惊讶:“你要毁约?”
席初瞥她一眼,似乎在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