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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波澜不惊地接道。
我一怔,想起刚才在他面前吃的满嘴满手油,还吆喝着说不够的场景,脸顿时有发烫的迹象,连忙低头把玩手里的银杏叶:“我妈说了,能吃是福。”
他笑得更明显了,眼睛竟然眯了起来:“是个乖孩子。”
我的脸腾地热了。他说“乖孩子”三个字的声音很平和,很自然,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太好啊”之类的寒暄话,也没有爸爸这么说我时的那种宠溺在里头,就是下了一个很普通的结论而已,可是我还是没来由地慌乱了。
我把头垂得低低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抠着银杏叶的脉络。他似乎没发现我的异样,又说:“左涵这人爱热闹,也爱闹腾,他嘴巴是有点儿碎,可是他心思不坏,他心里怎么想的,脸上就会表现出来,有时候不太会考虑别人的感受,不知道掩饰。”
我很想问:那你呢?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很善于掩饰吗?但面上的我只是笑了笑,说:“我知道,我没有怪他。”
他把脸转了过来,面对着我:“我能看得出来,你很照顾他的感受,否则你不会真地只是出来转转。”
我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样推心置腹的交谈居然会发生在我跟他之间,这太不可思议了。
我强迫自己抬起头,也看着他,他面带微笑,不是平常敷衍性质的那种笑,而是带着一点点温暖和赞扬。
我当然明白,他这么做只是为了他的好朋友。或许他很抗拒跟我单独待在一起,还要用仿佛跟我很熟的语气说这些话,但是为了朋友,他还是这样做了。我很为这样的江铭感动,也很开心能看到这样一个温暖的他。即使他并不知道我心里真实的想法,我还是有了被安抚的感觉。
我半开玩笑地说:“左涵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是他的幸运。”
“你也是他的朋友啊,”风把他的牛仔外套吹得呼啦啦直响,他却恍若不知,还是那样微笑地看着我,“他刚刚会说那些话,也是因为他把你当作自己人。你别看他每天生龙活虎的,其实他没有你们看到的那样开朗。他父母长年不在家,他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总是一个人,正因为缺少父母的陪伴,他才特别看重朋友,在朋友面前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学不会掩饰,或许他潜意识里觉得那是一种真诚。”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对左涵的了解向来不算多,也无意刻意加深对他的了解,对他性格判断最深入的一点无非是他跟江铭的性格截然不同,仅此而已。可是现在听江铭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自己错了,原来他们两个的性格当中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只不过一个选择了用冷漠包裹自己,另一个选择了热情。
我有点儿愧疚:“对不起,我不知道他小时候的事,不然我刚刚不会......反应过激。”
“你没做错,他说话没照顾到你的感受,是他的错,应该道歉的人是他。”
我不想把气氛弄得这么严肃沉闷,深呼吸一下,声音轻松地说:“不用了,他心直口快嘛,我能理解。你也说了,我是他的朋友,朋友之间需要道什么歉?”
我把银杏叶扔到身后的落叶堆上,站起来,对他说:“我们回去吧,他的生日宴还没结束呢。”
他点点头,也站了起来,走了两步,突然弯下腰,捡起一片银杏叶,递给我:“我觉得这一片挺好看的。”
我接过来,心念一动:“你刚刚说我是左涵的朋友,那……我也是你的朋友吗?”
他挑了一下眉尾,显然没想到我会问这样一个问题,不过他还是认真地回答了:“是。”
我又一次体会到心轻快地要飞起来的感觉,整个人飘飘然的。
回到左涵家,烧烤炉里的炭火差不多已经熄灭,旁边的餐桌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竹签、鸡骨头和辣椒油。左涵跟蒋佳语仰靠在客厅沙发上,一人手里拿着一瓶娃哈哈,喝得津津有味。
我忽然觉得他们两个很般配,很有老夫老妻的样子,蒋佳语侧头看到我傻笑,问:“你们俩出去捡到钱了?笑得跟二愣子一样。”
我看了看左涵,他也看着我,眼神充满歉意,我心里突然涌上愧疚感,觉得自己很不懂事,于是走到沙发上坐下,指了指茶几上的娃哈哈,对他使颜色:“给我拿一瓶喝喝,我好几年没喝过了。”
他立刻眉开眼笑,兴冲冲地拿了一瓶,还特意插上吸管,再双手捧到我面前:“来,您请。”
我被他这番做作的表演逗乐了,蒋佳语斜睨他一眼:“要不是看在今天是你生日的份儿上,我早替白晴揍你了。”
左涵很是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白晴,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
我无所谓地挥一下手:“没事没事,赶紧喝你的AD钙奶吧。”
江铭坐在我旁边,离我大概二十公分的距离,我正想问他要不要也来一瓶,只听一阵不大不小的手机铃声响起,正是从他外套口袋里传出来的。
他拿出手机一看,表情短暂凝滞了一下,站起来,轻声说:“我出去接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