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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嫂一片热忱,也是不能了。
不过今日姚氏登门,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人领着孩子已经到了家门外,自然是要迎进来的。
这姚氏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当初褚慎走了,姚氏觉得终于可以清静地过自己的日子。
而夫君褚谨县考在即,家里孩子清净些,倒是可以用心备考。
这次也算是褚谨的勤而不辍感动上苍,居然县考过线!
眼看这便要脱了童生,成了秀才,却在乡评那一关里遇了阻碍。
按理说,褚谨家世清白,并未有欺男霸女的行径,这走过场的乡评原不成问题。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当初分家,多贪了弟弟家产的事情,却是越传越盛,最后竟然传到了考官的耳里。
这位考官秉承先帝感召,最重考生身正家风。像这等连亲弟都贪墨之人,将来若是为官,岂不是百姓蛀虫,腐蚀国柱?
乡评一过,便大笔一挥,将褚谨给除名了。
褚谨日夜苦读,熬度得头发斑白,眼看着便要出头见亮,谁知竟然因为妻子姚氏的贪心而功亏一篑。
当听闻除名那一天,褚谨揣着银两求见考官无果,便怏怏返家。
那姚氏迎面急着问询结果,被褚谨高扬起手,一个巴掌拍在了地上。
姚氏从来不见绵羊似的夫君动怒发火,一时也被打蒙了。待得听闻褚谨因为自己而累积了名声,被除名后,也是懊恼地坐在低声痛哭。
思来想去,姚氏便恼起小叔来了。
可恨那老二这般薄情,只因为钱银的事情,都不肯跟大哥来往,过年也不肯返家,才让这传闻愈演愈盛。
可是事已至此,总要亡羊补牢。虽然褚慎眼看着出头无望,自己的儿子却一直在村中的私塾读书,将来也要应试求功名的。总更不能轮到儿子那里,再被名声所累,与大好的前程擦肩而过吧?
是以姚氏病躺在家中几日后,倒是想出了个法子。
她一早打听过了,老二在镇子里混得着实不错,也不像是被兄嫂欺负得过不下去的样子。
既然如此,他自然要返乡来,替自己的夫君重新恢复声望,莫要担负刻薄兄长的名头。
可是当她将自己的想法告知褚谨时,他却一挥手:“我无颜去见兄弟,若是弟弟恼我不见,我岂不是要丢脸丢到镇里?可是要逼死我,你好改嫁?”
褚谨如今深受打击,性情越发乖戾,动不动就要寻死寻活,姚氏也不敢多说。
最后思来想去,便是一跺脚,厚着脸皮登门去见小叔。
虽然先前听闻褚慎过得甚好,可姚氏跟那岳娥一般,总以为他不过是开个小铺子,足以养家糊口罢了。
真到这汇宝斋的门口时,姚氏也是有些傻眼。
正赶上月初进新货,只见店面前一串长长的车队。
除了关外送货的马车外,皆是周遭乡镇,甚至京城的车马来取货的。
至于为何都赶着这一天,实在是汇宝斋里真正的好货出货太快,来晚了,便买不到上等的了。
店里新聘的三个伙计加上原来的伙计皆是忙得头不抬眼不睁,压根没空理会姚氏。
倒是记账的账房先生抬眼看了看姚氏,然后指点她莫要在店铺前逗留,免得被货箱撞到。店铺人杂,跟后院的过门已经封上了。若是找东家的话,请绕到后巷里去敲门便是。
于是姚氏连忙带着褚全、褚满儿两个孩子绕到了后巷子里去。
待得婆子应门,以后回复东家后,便让姚氏进来了。
按理说,姚氏如今在乡里混得也算体面。
可到了小叔的新家宅里才知,她那点子家底,压根端不上台面儿。
等坐到厅堂里再看,桌椅皆是上好的雕花红木,端上来的茶盏也精致好看。
裹着糖衣的果子就那么堆摆成盘在桌面上。盘子旁边还有吃糕饼的残渣,倒像是一直这么放着随便吃,并不是见有客来,才特意端上了。
褚全嘴馋,看着糕饼样式新鲜,就要上手去抓,被姚氏狠狠地抽了手,才讪讪收回,可是嘴里依然咽吐沫星子。
因为屋堂离得隔壁很近,不多时那边传来朗朗读书声。
姚氏便闲问前来奉茶的丫鬟寒烟,这屋宅怎么挨着塾院?岂不是要整日闹腾。
寒烟眨着眼道:“那院儿也是东家的,是自己请的先生,教的也是家里的哥儿姐儿,下课便好,有什么闹腾的?”
姚氏一听,那心里顿时有些沸腾。竟然能自己设家塾,这是何等阔绰的家底?
寒烟先前从二小姐嘴里听过这位伯母的风评,便是故意有些气她:“那孙先生乃是远近闻名的夫子,若不是我们东家出面,可请不来呢!”
姚氏听得眼热脑胀,一时想到:小叔子就靠着那五十两发家的?她可不信!可见小叔当初分家时也藏了私心,分明自己还有私财藏着不肯告知兄嫂,却将贪墨银子的名头尽是扣在了兄长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