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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猜测,这个从京城一路推雪过来的人,是在对谁生了气?可当她一鞭子抽断他要说的话时,他就沉默地闭紧了唇,只默默承受了。虽然他挨到最后,也没明白前日还好好的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方才顾夕说真不想挨杖子,这个孩子敏感,有善心,是怕她再想起正君伤心。可鞭子会更好些?他一个娇养长大的孩子,肯定对这两样东西排斥极了。被独自留在帐中,肯定又疼又委屈。
这会儿太医进去,看到的肯定是他郁郁地爬在床上完全不想说话的神情,上药疼,吃药苦,他肯定不舒服极了。
上回受伤,都是她在旁亲自照料。顾夕可一点没掩饰他疼,他不开心,有时懒懒的不愿吃东西,她还喂过几回汤水……
赵熙轻轻牵了牵唇角,宠溺的神情,连她自己都没察觉。
赵忠目光追着陛下,落在她手中握的马鞭上,一下子明白过来,痛惜摇头,哎,陛下这是做什么呀,伤了小爷,她又独自心疼。
瞧着她拖着步子往中军帐去了,赵忠长长叹气,赶紧追了过去。
帐门寒风卷过,只留下礼监司的几位面面相觑。
陛下宝帐内。
太医一边治伤,一边道,“哎,那鞭子是抽马的,多脏,得好好洗洗。”
顾夕任他们摆布,裸着下身站在床下,大瓶子的药水,象淋浴一样,冲过伤口。
“看冻着,赶紧的。”常喜不放心,在一边催。几个内侍已经捧着大火盆进来。
“不能太燥。”太医们又指使人抬几盆子水放在帐子角,增加室内的湿润。
顾夕上好了药,俯爬回床上,脸冲里,寂静无声。
“小爷,您睡会儿?”常喜几回探头去看。他轻盍着眼睛,随着呼吸,长睫毛轻轻浅浅地颤,才能发觉,这人疼得紧,且睡不过去。
“您饿不饿?吃点东西?”常喜瞧他蔫蔫的样子,挺心疼。这就叫无妄之灾,可是陛下赐予的,谁能说半个不字。小爷挺懂事,也没抱怨,可就是这样,才瞧着心疼。
礼监司的几位守在帐门口,常喜走出来,他们忙拉住。
几人听了里面的消息,都面有所思起来。陛下这是打给太后看的?她们母女俩较上劲了?
以前太后也管过陛下后宅里的事。陛下曾有过许多男侍,太后皆当玩物,正眼关注的,只数正君和最早入府的林侍君。尤其正君,首当其冲,初入府时被太后狠狠规整过。如今正君故去,陛下身边,也就是林侍君了。可见,只有入了太后这尊大佛法眼的人,才能真正放在陛下身边。
帐子里面的夕侍君,一看就是个耀眼的存在,听说甚得君心。估计太后那里,也是真上了心。才巴巴地派人来申斥,来教规矩。按惯例这样熬一段时间,调,教好了,便好了。可陛下兴许是太上心了。漏夜发动了万余人推雪过来,说是为了军务,可一到就拿鞭子把人抽了一顿。这难道不是打给太后看吗?
以前太后规整她的侍君时,她也没这么大反应。莫非是关心则乱?还是因为做了天子,心境也有不同了?
几个人久在礼监司,都是人精,知道自己小小太监,且管不了陛下的心思。只经营好自己的小前程就好,于是纷纷请求给夕侍君问安。
常喜连连摆手,小爷疼着呢,没心情见他们,“大伙是奉旨办事,又遵了礼则,小爷心里都懂,不会责怪。”顺手塞过去几个荷包。
那几个人连连推脱,捏着荷包挺沉的份量,都喜笑颜开,说了许多好话,这才告辞回京。
陛下在中军大帐里坐着,大家商议军务,直到后半夜。
大伙昨天都熬了一夜了,这会困得不行。
崔是上前,“陛下,夜深了,您昨夜就没睡好,太操劳了,先歇歇?”
赵熙从大地图上抬起头,瞟了他一眼,“你困了,便去睡。”
崔是忙摆手,“不困,不困。”
赵熙掷下炭笔,“大过年的,让你们排好班儿,轮着回京探亲,怎么人还这么齐全?”
众人都笑道,“这不是大雪封山嘛,大家心里着急,怕边塞有事,就都赶回来了。”
“多虑了,燕祁的小皇帝在这里,不会有大事发生。”赵熙摇头。
“小皇帝不过是个摆设,听说摄政王才是幕后的人,他会不会……”有个部将狐疑发问。
赵熙摇头,“他既为摄政王,就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现在燕祁与华国名义上缔结了友盟,两国边境正开贸易,他若轻动,必挑战端,两国子民都不会支持他。”
“对,他若真想弑君篡位,也得先暗中派人来刺杀小皇帝才对。”
“那可不能让他得手,小皇帝不能死在华国。”
“嗯,陛下已经布置过了。调禁卫营里身手最好的人给小皇帝充做仪仗。现在他身边上百护卫,就是随便一个举着金瓜的武士,也是宗山剑侍级的高手呢。”崔是笑道。
“喔。”众人叹为观止。这待遇可是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