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漉的冰冷。赵熙抹了抹脸儿, 手上全是湿的。
赵忠正守在门前,见她一头闯出来, 吓了一跳,“陛下,外面冷儿,你怎么出来了?喔, 老奴将宣旨之人叫来了。”
赵熙瞅了瞅那几个内官服侍的人,心内烦燥,摆手道, “你们几个进去验了刑,就即刻回京复旨吧。”
几人忙恭敬上禀,启禀陛下,奴才等早验过了,这会儿不敢劳烦贵人再验一回了。奴才们就等回了陛下, 即刻回京呢。”
赵熙皱眉看向赵忠,“他们说什么呢, 没头没尾的?”
赵忠忙上前,“回陛下, 他们确是见小爷上回刑伤的印子还未消干净, 就未敢再加刑。您一到大营就去忙军务了, 奴才瞧您不得空, 便先问过了小爷了, 小爷确实没伤着。”说完,他笑着看向赵熙,没人敢动他,也没伤着,这下您放心了吧。
“有这规矩?”赵熙诧异,可从未听闻,打罚人还这么优裕?
赵忠也诧异,“是啊,这是礼则上定好的规矩……您,该不是没细看过吧?”
赵熙双手冰冷地站在原地。
南华是礼仪之邦,各种典仪林林总总,光原本就能摆一屋子。而礼则是专为内院后宅所著规范的总纲。她从没想过要细看那东西。
如今赵忠一提,她回想起当初在别院时,铭则有回浴后具礼前曾提了句,侍寝前还得录一遍礼则才行,宫里要存档用。当时她还颇等得不耐烦。
按照规矩,每月初一、十五皆为正君侍寝的正日子,即使她那夜没沾铭则的身子,铭则也都要走一遍侍寝的规矩。如果这么算,整本总纲共五千言,五年来,铭则可能录过百遍。
赵熙缓缓闭上眼睛,铭则在案前默下那整篇总纲的画面,他的侧影,他的神情……那个离开她已经那么多日子的人,仍如此清晰。
她想至此,心里已经涩得不行,自己为什么没陪铭则一起在案前呢,一次也没有。她总是匆匆地驾临,想当然地,以为床上那个秀色可餐的人,本就该是这样的。
那样一个洒脱飘逸的人,十几岁时,就游学在外,一次也没回过京城。展翅的鸟,一旦飞上天,哪个会再愿意回到笼子里?可他还是在大婚前,回来了。铭则曾说过,因为她是他的一盏心灯。
赵熙仰头,把泪忍回眼眶里。她没有一次曾用心照亮过他,哪怕一次促膝深谈,一次默契相望,都没有过。她完全沉浸在自己想当然的情感里。以为自己疼惜他、爱重他,他便也会回报同样的情意。她从来就忽略了铭则的感受,从没真的体会过他在想什么,他有什么样的情绪。她哪谈得上是他的心灯?
他是为着家族,迫于皇权,也为信义,自愿地把自己禁锢在局促天地,忍受着这样零零碎碎的搓磨。所以,他才那样郁郁?
赵熙睁开微湿的双目,看着远天墨蓝,远山重叠,心里堵得紧紧的。
赵忠在一边看陛下阴晴不定的神情,心内有不好的预感,“陛下,您……不回帐去?外面冷。”
“回帐?”赵熙从回忆中惊醒,蓦然回头,帐门低垂,里面有灯光透出,温暖又安静。可是她方才在帐中,都对顾夕做了什么?
赵熙忽地想到一事,白了脸色,“夕儿,也抄录过礼则?”
“自然。”赵忠笑回。
一直候在帐外的常喜跟着回了一句,“回陛下,本月初七、初八、初九,大人皆正楷抄录过,已经好好的封存,今日就带回礼司监里归档。”
“那他……”赵熙目光扫过常喜和赵忠,又扫过那几个礼监司的官员,心寸寸抽紧。侍奉上君,身体发肤皆不可轻损,前刑未复,后罚不可加身。赵熙此刻不用看那礼则,也能料得出上面是怎么写的。
顾夕那么聪明,是能过目成诵的。五千字的礼则,他全知悉。
她方才还冲他挥鞭子,还说责他悖逆。
赵熙垂头看自己右手,那只马鞭无意识地被她握着带出帐外。她无力收紧,心头百味杂陈。
胸中积淀的痛悔与怒意,无处倾泻,压得她几欲发狂。于是,她竟再一次地,迁怒了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人,那个人就是顾夕。
私欲是她自己的,却由别人承载了结果。她这是又一次失了理智,掩没了本心。忆及方才的冷厉,简直就是伪装了坚强的纸老虎,虚弱又慌乱,没有一点说服力。赵熙烦恼又悔恨,心中又堵又沮丧。
赵忠一直在打量陛下神情,见陛下神色多变,喜怒莫测,不由小心探问,“陛下,您……”
迎面跑来几个人,是常年随侍陛下的太医,停在道边见礼。
赵熙无力摆摆手,“进去吧,给他好好料理。”
“是。”那几个太医不敢耽搁,小跑着奔进帐子里。
赵忠脸上变色,常喜也似明白了什么,也追着进了帐。
帐内隐隐传来常喜的惊呼声。赵熙步子也跟了几步,沮丧地在帐门前停下。
顾夕的确聪慧敏锐。他可能在进帐时,就感受到了自己的怒意。他初时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