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50
眼看着两个人的衣角绊在了一块,李如男倒也不抗拒,“老毛病了,时好时坏的。”
齐墨书一进镖局便知道岳父大人仍昏迷着,有意想进去探望一番,却被下人给拦了住。他心底诚然忧心的很,对于这位爽朗气派,且明显偏爱女婿的岳父大人,他还是很喜欢的。
至于宁则风那只黄鼠狼,他是见一次,讨厌一次。这个人怎么还在镖局离晃荡,他不能回山里去吗?
想起宁则风,齐墨书不由得想起他讲与自己听的,关于李如男家里的那些事。
他一直没问过她,却也一直好奇的紧。
“如男,冒昧的问一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没办法,他就是这样一个好奇且不怕死的人,这么好的机会不问,更待何时?
李如男微微一愣,但见齐墨书目光澄澈的望着她,忽而心中一软。
她叹了口气,仰头望着星辰,酝酿了许久方娓娓道来:“九年前,一京中贵人找到我父亲,请他保镖。因路途十分遥远,父亲本想拒绝,谁知那人却开出天价。父亲看在保金优厚的份上,便答应了。我的母亲、兄嫂,还有何煦,都在那趟镖车上,谁知半路竟遭人伏击,将他们一个不留,全都杀了。”
她说的云淡风轻,却听得齐墨书浑身都凉了下去。
他默默消化掉了这个寥寥数语,却染满了血腥的故事。
“有人劫镖?”
李如男望着星辰的眼睛一眨不眨道:“这不是普通的劫镖,但凡劫镖之人,大多图财而来,而他们,更像是报仇,不为财物,只为灭口。”
灭口?难不成是岳父得罪了什么人?不应该啊,听闻父亲说金龙镖局的镖头李天盛,乃是声名赫赫的绿林好汉,深得武人敬重且黑白两道都很吃得开,怎会树此恶敌。
齐墨书思忖了片刻后缓声询问:“可报案了?”
李如男垂下头来,默了一默,“自然是报了的,头几年,父亲还日日上衙门去讨要说法。衙门查不出,便又闹到了京城里。能动用的人脉手段,都用了,该花的银子,也都花了。可是不管我父亲怎么闹,怎么查,终是半点头绪都没有。”
“半点头绪都没有,这怎么可能呢?”齐墨书一对剑眉越拧越紧。
“谁说不是呢。”李如男双眸渐渐涣散,又旋即怔了住,“再后来,父亲便病倒了,几乎是一蹶不振。他硬是撑着一口气重新站了起来,并劝导我,要我忘记仇恨,好好生活。我不懂,当初恨得咬牙切齿,闹得京城天翻地覆的父亲为何一夜之间懦弱如厮。我一点都理解不了,我甚至有些恨他,恨他不能替母亲,替兄嫂,替为镖局死去的叔叔伯伯讨一个说法。”
说到最后,她整个人微微颤抖起来。
齐墨书心疼不已,情不自禁按住她的肩膀唤道:“如男……”
李如男别过脸去,吸了吸鼻子后又别了过来,“我知道我不对,我知道。”她红着眼睛望向远方,“我也在劝着自己想开些,也愿意接受父亲对我的安排。但是我绝对不会放弃报仇,就像我师兄说的那样,五年十年,十年二十年,早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她坚定的话语,一下下敲击在齐墨书的心上。曾经,他以为自己也是吃了苦的,可和李如男所经历的相比,那又算得了什么?
他长袖一带,将李如男揽进了怀里,“五年十年,十年二十年,我陪着你。”
犹在感伤的李如男浑身一凛。
“你说什么?”
齐墨书正色道:“我说五年十年,十年二十年,我陪着你。”
李如男嘴角微扬,沉沉闭上了眼睛。她歪在齐墨书的肩上,忽然觉得那颗一直在漂泊的心,似乎得找到了倚靠。
她多想放下一切,山高路远的去流浪。去追寻向往已久的自由,追寻快意恩仇的江湖梦。
可她放不下心中的仇恨,放不下。
多少次,她望着天边难以入眠,只怕午夜梦回时,又看见白骨森森,血河绵长。
那是她亲人的骨和血。
李如男再也隐忍不住,伏在齐墨书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她很少哭,很少很少了。
齐墨书紧紧的抱住她,任她的鼻涕眼泪流在自己身上。他的心底异常的平静,静的如头顶星空,如山中小溪。他也曾在夜深人静时,偷偷爬上屋顶看星星,看月亮。却没有哪一次的心境如今日这般,似甜蜜,似哀伤,似迷茫。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他的胳膊都麻了,他方从虚无缥缈的遐想中转醒了过来。
低头一看,李如男竟是在他的怀中睡着了。
她睡着了的样子很是可爱,小猫似得,蜷缩着身子,软绵绵的。齐墨书伸手摸了摸她的耳廓,又摸了摸她的长发,丝丝滑滑,和他的一头杂草很不一样。
她的发上别着一根毫无起眼的木簪,褐褐黄黄,没个花样。她似乎很喜欢这根难看的木簪,平日里总是别着它。
齐墨书同样好奇的将它摸了摸,竟是摸出了些许亲切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