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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回来呐。”齐墨书指了指堆在暖阁内的书,“我背书去。”
李如男望了望那小山似的书卷,忽然觉得还是绣花容易了些。她微微欠了欠身,朝卧房走了去。
齐墨书则在卧房外的暖阁内看书。
书籍,是齐墨书快乐与痛苦的共同来源。
他喜欢看书,喜欢看有意思的书,但那些有意思的书大多于科举无异。他的父亲曾因他偷看“无用”之书,气的罚他在祖宗祠堂内跪了一天一夜。而那些于科举有益的书呢,他看的看的就想睡觉,这也是他数年来功课没有精进的重要原因。
然而看不下去,也得看。
于是乎他第九十九次翻开了《论语》。
许是昨夜大雨憋了一夜,今个儿天一亮,知了蝉儿就扯起了嗓子,吱吱啾啾的叫个不停,并愈发的响亮。各式飞虫就更不用说了,树上草丛藏了一夜,也该出来振振翅膀,闹腾闹腾了。
于是乎,齐墨书的书桌上一会落下一只蟋蟀,一会落下一只金大娘。便是手边的茶里,也飘着只游来游去的飞蚂蚁。
也是奇了怪了,这纱明明绷得严严实实的,这些飞虫也不知是从哪里飞进来的。齐墨书无奈的挥着衣袖,静了静心,渐渐地也就听不到外面的虫鸣了。
半册《论语》翻过,齐墨书打着哈欠转过身来,换了个姿势来看。忽的发现桌子趴着只大马蜂,那马蜂背上毛茸茸的,翅膀微微煽动,看着似要随时飞起,对正在看书的齐墨书发起进攻。
因幼时被马蜂叮咬过,齐墨书历来视此等生物为世间第一敌人。他当下一动不敢动,与大马蜂对峙着。
马蜂久久观望,齐墨书按兵不动。
如此僵持了片刻后,齐墨书悄悄卷起手中书卷,试图用《论语》拍死面前的这只恶马蜂。
三!二!一!倒数三个数后,齐墨书猛地将书卷挥下,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马蜂振翅而起朝他疾驰飞去,齐墨书当下傻了眼,手上一松,书卷掉落在地。他眼睁睁的看着马蜂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将将要落在他脸上时,忽的一道绿光闪过,大马蜂身子一歪,直直坠落在地。
好险!
齐墨书慌忙站起,俯身一看,只见一根穿着绿色丝线的绣花针,不偏不倚,穿过了大马蜂的身子。
好精准的手法!
齐墨书惊愕的朝李如男望去,只见她叉着腿坐在榻上,手持一根绣花针,一脸肃色:“你看你的,这里有我。”说着目光一厉,两指轻抬掷出一根绣花针,正在窗外徘徊的星天牛,就这样被钉在了框子上。
齐墨书默默咋舌,前有红袖添香手,今有银针灭蚊虫,意境虽有不同,也算殊途同归。
“多、多谢。”齐墨书重新将《论语》打开,默许了李如男的行径。想来对于李如男来说,用绣花针去灭蚊虫定要比用绣花针去绣花有意思的多。
他因此得了安静,她因此得了趣味,两全其美。
一炷香后,一本论语总算看完了。
他张开双臂打了个哈欠,却险些惊得闭不上嘴——自暖阁至卧房,竟是躺了一地的飞虫,飞虫各式各样,长得千奇百怪,唯一相同的是,身上皆穿着一根绣花针,
齐墨书瞠目结舌。
这些虫子可是疯了?知道李如男无聊,便争先恐后的前来赴死,供她一乐?
“你、还在做女红吗?”齐墨书挑开珠帘走入卧房,却发现李如男并不在这里。
床榻之上,躺着李如男未绣成的绣品。齐墨书满是好奇的拿起来一看,只见上面所绣的,乃是一只端端正正,像模像样的毛毛虫。
他的众多姐姐中,尤为三姐墨灵擅长女红,无论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她皆能绣的活灵活现。三姐数年来绣了那么多绣品,可从来没见她绣过毛毛虫这等奇物。
齐墨书再次感叹,他爹爹给他娶的这个媳妇,实在是不一般。
李如男丢下绣了一半的绣品去哪了呢?没见她离开啊。
齐墨书匆忙走到院中,他幼年所种的海棠开的正好,一树红艳艳的花儿,开起来极为热闹。
只是树下没有他在寻找的人。
真是奇了,好端端的一个人,难不成飞天遁地的消失了?齐墨书背着手在院子里寻找起来。花圃里面看一看,鱼缸里面瞧一瞧。便是墙角的大石都被他翻了起来。
“你在找什么呢?”
忽然,耳边传来李如男的声音。
那声音由远及近,脆如冬日的清泉,干净而凛冽。
齐墨书循声望去,只见高过屋脊的海棠树上,一女子俏生生坐在上面,她轻轻晃荡着悬着的双腿,笑盈盈的望着他。
他当然不敢说自己是在找她,否则非得被对方当做傻子去。
“你怎么在这啊?”
“这蝉叫的太烦人了,我带了蜜松香出来,把它们都熏走了,省的扰了你。”
齐墨书听罢哑然一笑:“其实没关系的,我看书看的沉了,自然就听不到这些烦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