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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时觉得时间浓度很大,恨不得一天的时间跑两天的路,越老就越发觉,时间的浓度渐渐淡了下来。没路要赶了,就停下来回顾回顾自己走过的路,他们看的不是风景,而是风景里的人,风景里的事,风景里的熠熠平生。正所谓,目之所及,皆是回忆。”
而现在,他的眼前人,他的目之所及,是他的未来。
他设想的未来里有一个很远的场景——他们已经老去,头发花白,步履蹒跚,搬个凳子坐在自家阳台上,数着天上飞过的飞机,听着收音机里的新闻播报。
打磨了半辈子的事业与信仰,被炙热的后浪接过,在沙滩上留下簇新足迹。
他们终于可以当一名时代的旁观者,不去追赶时代,只需要拉紧身边人的手,携手漫过这时代长河。
是确确实实的幸福。
说不清过了多久,麻醉劲儿渐渐消去,陶醉背上的痛感也慢慢复苏。不同于刚刚受伤时的痛觉,刀尖划过脊背,是一种撕裂的痛,能感受到鲜血汨汨地流。
而如今,针线缝合过伤口,是一种揪紧的抓绕。缝线仿佛比主人还心急,想要让伤口快些愈合,恪尽职守地向内咬合,向上攀爬——
却拉扯出一种类似野蛮生长的疼痛。
陶醉在一片朦朦胧胧中睁开眼,床头灯光很柔和,并不刺眼,她怔忪着于碎满灯光的斑驳剪影里,窥见了许久未见的一张脸。
是刚刚醒来后,没有任何戒备地完全出于本能地呢喃,“沐风,你怎么在这儿?”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这样叫他。以前要不是颇具仪式感地叫他宋先生,要不是带着小崇拜叫他宋机长,要不就是撒娇着叫他男朋友,或者是赌气的时候叫他的大名。
她的声音像是婴儿般的喃喃学语,沙沙哑哑,却别具一番柔情。她望着眼前的这一幕,甚至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比逐渐适应光线的眼睛先行一步的,是他温柔地答话,“因为我答应你的,后半月平明,与你会此。”
他一边说着,一边挽上她的手掌。一股温暖的触感由她的手掌慢慢往上,她终于在一瞬间清醒,猛地一下坐了起来,背部的伤口受到强烈的撞击掀起一阵突如其来的惊涛骇浪,她控制不住地“嘶”了一声,随即急迫地问他,“今天几号?”
宋沐风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这个问题背后的深意,如实回答她,“十二号。”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在参加机长考核吗?”他不会为了来找她放弃了机长考核吧,要真是这样她真的会内疚一辈子。
陶醉想到这儿紧紧皱了一下眉,宋沐风把她的所有表情尽收眼底,担心地问她,“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疼?我叫医生给你打一针......”
“这不重要!你先回答我的问题!”虚弱的身体与掷地有声的问话形成强烈对比,她强硬得不像个病号。
他听着她的质问,此刻的内心就像她的伤口一样,泛起一丝揪紧的疼痛。
这个不重要那什么算重要?
宋沐风这样想着,与此同时意识到她是真的在担心,他安抚着在她身边坐下,告诉她,“考核已经结束了,之所以告诉你后天才结束,是为了给你个惊喜。”
陶醉这才慢慢安静下来。担心的事情不复存在了,注意力就直往伤口上跑,是真的疼。
“让医生给你开个镇痛剂吧,好不好?”宋沐风说着就想放开她的手往外走,却被陶醉狠狠拉住,她钻进他的怀里,温柔至极地撒娇,“没关系的,被你抱着就一点都不疼了。”
他把她抱在怀里,觉得什么都没有这样的真情实感重要。
她倚在他的怀里,缩成软软糯糯的一团,乖巧地一动不动。宋沐风低头在她头上轻轻烙下一吻,揽满窗的月光入怀,十分真挚地对她说,“我很想你。”
她笑得甜蜜,那点因为疼痛暂时藏起来的害羞劲儿又瞬间找补回来了,在心中酝酿了这么多时日的情话跑至嘴边,只剩下了三个字,“我知道”。
宋沐风对这个答案似乎不太满意,挑着眉问她,“就这样?”
“哎呀,我没说出来的话你肯定知道的呀!”陶醉羞得双手捂住脸,真情流露地向他撒娇,摇晃着自己的小脑袋。
宋沐风等她在自己的怀里扑腾够了,再慢慢地揽过来,抱紧。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要先保护好自己。”他郑重其事地对她说道,他终究还是,太心疼了。他宁可她自私,也不愿她受伤。
她乖乖地嗯了一声。
答应得太快,宋沐风一听就知道她没往心里去,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肯定还会往前冲。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耐着脾气哄她,“总是习惯为别人考虑的你,下次做决定时能不能把我也考虑在内。你受伤,我会很心疼。”
他顺着她的脾气跟她讨价还价。
陶醉乖乖地点点头,无意间瞥见放在床头柜上的背包,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问宋沐风,“对了,你考核怎么样,还顺利吗?”
“那当然,你的男朋友能差劲吗?”此时又像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大男孩。
陶醉听到这儿,从他怀里一下子跑了出来,拿出背包掏出了一个精致的礼盒——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