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泽笑说了句哪里，直看见有婢女捉了三四只活鸭过来，才道，“大家伙儿都听过炮烙吧。”
    炮烙谁不知道，人当肉放在铁柱子上烤，这种刑罚就是在镇抚司狱都没几个罪犯领教过，即便是罪大恶极，裴焕也不会擅用。
    那几只鸭被绑在一起，全部被丢上了铁板，鸭掌触到烧热的铁板都扑着翅膀想飞走，奈何绳子它们捆住，它们只能扑通着挣动，它们的脚被烤的噗呲响，下一刻就闻见鲜肉烤熟的香味。
    一时间整间厢房都只听见鸭子的嘎嘎叫，原本是好笑的场景，但因着这残忍的烤刑，没有一个人能笑得出来。
    沈初婳望了两眼就吓得闭住眼往裴焕怀里躲。
    裴焕单手遮住她的眼睛，搭着眼睨汪泽道，“汪公公是想叫我们所有人都吃不下饭？”
    汪泽摊手，“裴大人有所不知，烤鸭掌①是从金陵那边传过来的，鸭子被放在铁板上火烤，烫的在铁板上走来走去，却无法跑掉，到后来等两只脚掌熟了就被人给切下做下酒菜，那身也能当场分食。”
    座中诸人皆沉默，这鸭子换成人也能说得通，被禁锢在牢笼里，任他何蹦跶也无法逃脱绳索，除了气息消尽只能为人宰割别无法。
    徐琰昌的脸黑沉一片，握在手中的酒都没喝下去，直接放回了案桌。
    沈湛明瞥过，兀自端了酒抿着，眸子却沉沉。
    裴焕置了筷子，冲汪泽抱拳，“没想到汪公公在吃喝上的造诣如此深，我那镇抚司狱里的刑具恐怕不够公公看的。”
    汪泽自在的翘着眉骨，“咱家就是胆儿再大，也没可能去和您的镇抚司狱做比较，这不是自讨没脸吗？”
    那边婢女已把烤熟的鸭掌分别送上案桌，裴焕捡了一只凑近闻着是香，递到沈初婳面前。
    沈初婳揪着的衣襟朝身后躲，湿着眼道，“你它拿走……”
    裴焕略觉可惜，倒是想吃，就是担忧她到时候连带着一起害怕，只能把鸭掌和盘一起端到案桌的最远处。
    轻抚着她的后背道，“你看徐琰昌。”
    沈初婳扭身瞧徐琰昌，就见脸色阴郁的瞪着那盘鸭掌，那表情难看的仿佛盘里的鸭子是他的仇敌。
    她惊奇道，“作何跟个鸭摆臭脸？”
    裴焕扯唇，“自己当鸭子了。”
    沈初婳先是一懵，随即恍然大悟，欣喜道，“原来汪公公设这场宴是叫他难堪的。”
    裴焕摇了摇手，“叫一个阶下囚难堪有什么劲，这是做给我们瞧，汪泽今时不同往日了，以后见着不能再像从前那般轻待，若不然他就会我们这些人绑团烤着吃了。”
    沈初婳一阵哆嗦，结巴道，“一个太监还能有多大权力不？”
    裴焕点点筷子, 没急着回她。
    那边左下角坐着个人，举杯子冲汪泽敬道，“汪提督现如今是御马监的二把手, 我们这些酒囊饭袋往后还得仰仗您一二。”
    汪泽端酒回他, “哪能, 在座的都是高位, 咱家就是一介下随, 不过是陛下仁慈才让咱家掌了提督。”
    他朝裴焕不岩獾纳ㄈ, 咧声笑, “裴大人自打金陵回来, 怎得人都蔫了？”
    裴焕不尴不尬的叹气，“命都差点丢在金陵，能不蔫么？”
    沈初婳偷眼往沈湛明?瞧, 他身板挺直，表情淡然, 丝毫没有半点颓废，春闱落败亲母?逐, 都好像没撼动他的心绪。
    他来这宴席听风凉话，是?徐琰昌拖过来的, 还是自己跟来的?他自己?道。
    汪泽扯了下唇, 也叹道，“金陵?了这样的事，谁能想到？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此次徐大人前去捉拿叛贼，相信定能替裴大人讨回公道。”
    裴焕?他示了示酒杯，一口咕尽，转而缓慢道, “我是没么，?我带的那些个弟兄可怜，他们谁家?都有妻老母，这回全折在金陵，总得给他们一个公道。”
    汪泽撕了块鸭肉吃进口?，惬意道，“要不说你们锦衣卫干的都是苦差事，刀口上舔血的买卖都要你们去，死了伤了也没个人体贴。”
    沈初婳捏着筷子夹碗里的肉丸子，用很小的嗓音道，“他嘲讽你了。”
    裴焕伸筷子抢了她的丸子塞嘴里。
    沈初婳拿脚踩他，不高兴道，“你就窝里横，你抢我吃的，你有本事说他啊。”
    裴焕用勺挖了点鲍螺投喂进她口里，?她吃到甜食就腻的皱眉头，才不咸不淡的回答汪泽，“汪公公是富贵人，我们都是劳碌命，比不得。”
    富贵人也得是身体齐全，家私丰厚，一个阉人哪里来的富贵，全靠着?陛下献媚才有活头，稍得了点权势，就猖狂的没边，殊不?这富贵全得那位的喜恶，欢喜时便给他点打赏，厌恶时，可能就头尾□□了。
    汪泽面色一讪，把筷子按在了筷枕上，嘿笑道，“咱家就是嘴上没把门，说的话虽不好听，但也是为裴大人着想，其实那些要命的事没必要您亲自去，那底下人都有手有脚，用得着您亲自上阵吗？”
    裴焕一口包了鲍螺，甜的齁嗓子，他灌完清水，笑道，“我的那帮弟兄都是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