洄和丛渊都气血翻腾，差点绷不住护体结界。
    霍澄升入大乘期已近千年，按理说修为应该在季微之上，但他生出了心魔，沧浪剑诀的威力大打折扣，一时竟被季微的金色剑芒压制了攻势，半步前进不得。
    晚澈退到旁边，既不出手帮忙，也不关注他们的战局。她目光转向一旁的黑坛，镇邪碑被濯阳剑劈碎之后，苻清洛布下的封印只能维持四十九天，眼看期限临至，若再无灵物镇压，等地底下的魔煞爆发出来，涂炭生灵，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该怎么办呢？
    上古魔煞太霸道，就算她出手，也只能再堪堪维持几日，而不能一劳永逸。这么短的时间，去哪里找那么强大的灵器再镇压它？
    她出神地盯着四周游走的黑雾，霍澄发现她完全不关注他，心中愈发愤懑，无数怨气游走到脸上，像黑色的蚯蚓一样扭曲。
    他大喝一声，调转剑锋直接朝晚澈挥来！既不能与她共生，那就和她共死吧！！他得不到的，濯阳也别想得到！！！
    晚澈抬起长睫，转过头，一动不动地看着那沾染魔气的剑尖快速飞向自己。
    霍澄直到逼近了，才蓦然发现那双黛色氤氲的杏眼里，闪耀着久违的、无比熟悉的浅金色流光。
    他大吃一惊，想要收剑已来不及！就在那一瞬间，一道纯金剑芒从天而降，剑势如游龙，剑啸如雷鸣，带着惊涛骇浪般的狂怒威压，朝霍澄头顶当空斩下！
    霍澄身形猛地一滞，口中喷出一口血！他缓缓跪倒在地，青冥剑在距离晚澈一尺之处乍然停下，重重摔在地上。
    血流进眼睛里，视野开始模糊，但他还是怔怔盯着晚澈，不敢置信般，一字一顿道：“岑……师尊？”
    季微翩然落地，视线紧紧绞着对方，濯阳剑气将身后的女子包裹得密不透风，再也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晚澈拍拍季微的手臂，安抚一笑：“师徒一场，我送送他。”
    季微顿了顿，这才松开手。
    刚才他那一剑，已经击穿了霍澄的心脏和丹田，他大势已去，对他们再无威胁。
    晚澈缓步走过去：“澄儿。”
    “师尊……师尊，”霍澄神情陡然激动起来，灵气却从他胸口不可遏制地流出去：“你回来了……回来了……是么？”
    晚澈静静地望着他：“如你所愿。”
    霍澄浑身一颤，苦笑道：“是我错了，我只是想……想留住你……”
    望着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弟子，晚澈默了一瞬，终是叹息：“我不怪你，没能及时察觉你心中魔障，也是为师的疏漏过错。”
    “不恨，则是因为若没有你当年的所作所为，我和濯阳也不会有今天。”
    “但你杀了卢茂和丛简，却是罪无可赦。”
    她抬手覆在他发顶，淡淡流光从掌心飞舞而出，像清泉般濯洗过霍澄周身。
    “安心去罢，为师送你。”
    话音落下，他周身魔气渐渐消散，满衫鲜血显露出来。
    痛，是可以忍住的，而痒，却是越抓越上瘾的①，直到抓得遍体鳞伤、血肉溃烂，也无怨无惧。
    霍澄闭了闭眼，轻声道：“师尊，黑坛……还缺一座灵器是吗？”
    晚澈一愣，电光石火之间猛然想到什么，没来得及开口，就见霍澄蓦地举起青冥剑，狠狠插进自己心口！
    “不——！”
    晚澈大惊，本能地就想去拔剑，然而霍澄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带着青冥剑快速后退，飞到了黑坛上方。
    他七窍里慢慢淌出可怖的血来，望向晚澈的目光却饱含歉意和恋慕，像是要把她镌刻在灵魂深处似的：
    “弟子罪大恶极，不求师尊宽恕。这一身精魄散之浪费，不如化身祭器，镇压黑坛，也算完成师尊的心愿……”
    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霍澄身形一点一点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一片白芒，飞入青冥剑里！
    一声剑啸随之响彻云端！剑身陡然变宽变长，以无比决绝的姿态重重插进黑坛的废墟中！
    镇压邪魔的关口被重新封存，四周游走的黑雾被日光驱散，再也没有新的魔煞泄溢出来。
    晚澈怔怔望着那柄矗立在天地之间的长剑，忽然想起她第一次把它交到霍澄手中的情形。
    “青冥浩荡，罡气长存。”
    “是！师尊！”
    朝夕相处数百年的弟子，要说毫无感情，也不可能。
    她说不怪，是真的不怪。重活一世，发现除了问道飞升之外，还有那么多人与事值得珍惜眷顾，她觉得也不错。
    可霍澄却选择了这种方式来赎罪，用被魔煞日夜侵蚀的痛苦，来惩罚自己。
    其实他心底里，还是乞求她原谅的罢。
    晚澈默默布下新的法阵，来巩固青冥剑的威压。
    尘埃落定，日光倾泻而下，大地又恢复了平静和安宁。
    霍洄走出来，直接扑倒在晚澈面前，激动得微微颤抖：“岑宗主……”
    “阿洄？好久不见。”
    晚澈扶起他，指尖略动，一道灵力飞入他体内，半透明的魂魄顿时变得坚实不少。
    “多谢宗主！”霍洄再次伏拜，“当年是我将毒方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