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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成了一个黑衣少年。
他惊讶地望着水面上那道风姿清隽的倒影。
在此之前,它一直附身在剑上,从未化形过,也没想过要化形,更不知道自己化形后是什么样子。
原来,和岑遥一样,是男孩子吗?
怎么不是女孩子呢,是女孩子的话……一丝莫名其妙的失落在他心间飞逝而过,快到他都没弄明白那是什么。
不过他没心没肺惯了,很快就抛开了那点不愉快,兴致勃勃地朝凡界走去。
岑遥平日喜欢看书,所以濯阳决定找个书铺,给他淘点儿玄界没有的话本子。
城中有间大书铺,店老板正眉飞色舞地向客人介绍着什么。濯阳好奇地凑过去,只见两本色彩艳丽的画册,上面绘着俊男美女,摆出千奇百怪的姿势,像在做什么有趣的游戏。
客人翻了几页,满意点头:“这避火图确实不错,想来陈兄一定会喜欢的。”
老板摸着胡须窃笑:“那是自然!这可是老夫这儿卖得最火的东西,用来送好兄弟最适合不过了!”
濯阳一听也心动了:这个好啊!他从未在岑遥那儿见过这种画册,看图样说不定还是某种秘术,他一定会喜欢的!
于是二话不说,掏出从宗门顺出来的银器,让老板把店里各式各样的避火图都包起来,全部带走。
回到沧澜墟,他又莫名变回了灵剑,挑着一担子书兴冲冲直奔书房:“岑遥岑遥!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
青年正在研读剑谱,一抬头,就见一沓画册哗啦啦铺到面前,他的本命灵剑飞舞在旁,兴奋得叽叽喳喳:
“这是我特地去凡界给你买的生辰礼,听说卖得特别火,快看看,喜不喜欢!”
岑遥没想到它胆子那么大,敢独自去凡界。随手拿起一本《战国策》,一打开,他愕然瞪大眼睛,像是看到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一般,“啪”的一声合拢!
惊疑不定地看看濯阳,他又捞起旁边的《长恨歌》,结果又是翻了一眼,就迅速合上丢到一旁。
濯阳莫名其妙:“怎么了?我辛辛苦苦搬回来这么多书,你一本都不喜欢??”
岑遥深吸一口气,脸颊烧起淡淡的绯色:“你……知道这些是什么书吗?”
濯阳想了想:“好像……叫避火图?那是什么意思?一种新的功法吗?听说只在好兄弟之间流传呢。”
“功法?好兄弟流传避火图?”岑遥简直气笑:“你这是什么歪理邪说。”
“不是我说的,是书铺老板说的!岑遥,我可是把你当真兄弟的,你别不识好人心啊!”
见它一副煞有介事、好似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书的样子,岑遥一口气吐不出来,只得无奈地咽下去。
也是,这剑灵自开智就一直跟着他,只顾练剑,不知人事,这次偷溜去凡界,没被人拐去卖作小倌就谢天谢地了,还指望它能理解这些东西?
见他面色复杂,沉眸不语,濯阳不免有些失落,气哼哼道:“你要是实在不喜欢,我就拿回去好了!”
大不了他自己留着研究,遇到合适的女修再拉着一起练练这新功法。
“——别了,留下吧,我会看的。”岑遥揉了揉眉心,无力地长叹。
被这傻子拿去,指不定会闹出什么笑话来。罢了罢了,还是他来毁尸灭迹吧。
见画册们被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濯阳这才阴雨转晴地吹了声口哨。
岑遥瞪他:“别总想着玩,明日母亲又要考教我们了。”
“诶?你生辰正日还要考教?松快一下也无妨吧?就让我跟着沾沾光呗!”
岑遥无语地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把他赶出去,自己又埋首沉入浩瀚的剑谱中。
濯阳喜滋滋地飞出门,去海边钓鱼玩了。
此时的他并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真的被抛弃。也没有想到会如此懊悔那浅薄的修为,在痛恨的仇敌面前,不堪一击。
*
岑遥一千五百岁时,继父岑矜的修为踏入大乘期,他把四曜城城主传给大弟子慕容隽,然后一身轻松地来到沧澜墟,当了上门女婿。
尔后没多久,夫妻俩就携手在墟海飞升。岑遥跪地送别,继任沧澜墟宗主之位,很快就将宗门发展成玄界第一剑宗。
他幼时种下的木樨已经长成参天大树,岑遥在树枝上建了一座木屋,作为栖身之所。累了就坐在那儿极目远眺,看日升月落,星河灿烂,暗暗猜想父母如今在哪里为神。
许多长老都劝他收徒,岑遥却觉得无所谓。母亲明愉在最后几百年已经完全不理世事,沧澜墟一大半弟子其实都是岑遥手把手教出来的,若要说徒弟,只怕整个沧澜墟都是,所以他不觉得有专门收徒的必要。
真正的徒弟来得又快又意外。
赦天魔殿的魔修突然进攻翼城,翼城是守卫沧澜墟的门户锁钥,若是被攻破,沧澜墟也岌岌可危。
岑遥当时正带着门中精英弟子,在千里之外的昆仑做客。待得到消息赶回去,翼城已经血流遍地,死伤惨重,差不多成了一座废城。
城中修士和沧澜墟长老用生命牢牢守住了防御结界,没有让魔修们跨入沧澜墟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