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畏惧。面前这个儿子,较之洛王更甚。洛王他尚能控几分,而面前这个儿子完全脱离他的控制。
“你心中也想重审!”他怒吼。
李衡直起身,抬首望着御案后周皇怒不可遏的神色,沉声道:“草民含冤受屈,心中想重审有何不可?”
“朕不准!”
“陛下不准,因为陛下知道草民冤屈,知道主谋是谁,陛下不敢。”
“你——放肆!”李契被这一句话彻底激怒,将面前御案掀翻,冲到李衡跟前扬手狠狠一耳光,声音在内殿回想。李契犹不解恨,当胸一脚狠踹。
周皇本是南征北战武将,虽然身居高位多年,拳脚功夫未底子还在,这一脚让李衡吃痛,尚未痊愈的内伤再次受创,跌在地上,强忍着低低咳了两声。
李契欲再踹高公公立即扑到跟前拦下求道:“陛下息怒,不可啊!”
李契怒火未发泄完,目光扫到旁边的花几,一把将花瓶打落,碎瓷片迸溅到处都是,一连串的动作太猛,加之怒火中烧,气的咳喘一阵,被高公公搀扶回榻上半靠着。
李衡咽下口中的腥涩,复跪直身子。
语气悲凉失望:“陛下,李衡于东宫八载,从未动过一丝反心,可八载来李衡却是战战兢兢,为了陛下想要的平衡,明知道是陷阱却不得不跳。程准,赵申,杨冶,贾匡哪一件不是陈王和魏丞相设的局?就连去年东宫一案,李衡却也不得不踏进去。”
“草民本以为陛下想除掉的只是草民一人,被贬被废即便被赐死,草民都认了。草民未想到陛下竟如此容不下东宫,灭池侯满门,将东宫一脉斩尽。他们俱是忠臣良将,俱为大周呕心沥血。若他们尚在,东越何敢屯兵西北,南楚何敢有北渡楚江之心,白狄又何敢南下一步?大周何至于受战乱之苦?”
李契被气得浑身发抖,喝骂:“放肆!”
他冷笑声,扫了眼周围洒落的折子:“没有东宫一脉又如何?陛下现在是要将这些老臣都斩了吗?”他随手拿起几本奏折,讥诮地冷笑几声,“若陛下真的敢斩,即便李衡不想反,他们也会逼李衡反。”
“李衡你——”李契愤怒气血不顺咳喘连连。
高公公听到这儿吓的浑身冒冷汗,不敢插嘴一个字,一个劲地给李契顺气。
李衡见李契被气得太过,未再言。李契缓了半晌才缓过来,怒气稍稍消了一些,摆手让高公公退下。
高公公担忧的朝两人望了眼,见气氛缓和不再剑拔弩张,提着小心退了出去。
两人相对许久,李契死死地瞪着殿中间跪着的人,一侧脸颊红肿,嘴角一丝血迹,唇紧紧抿着,眉眼微垂,但满脸却都写着不屈。
他此时也冷静许多。今日召李衡入宫他料到这个儿子不会屈服。却没料到他敢说谋反这等话来。
即使不说,他现在所作所为不也正是变相谋反吗?
“你就如此逼迫君父?”
李衡依旧垂着目光,并不答话,默认。
李契轻咳一声,有些力不从心。
“你想要如何?”声音也低沉下去。
李衡咽了咽喉咙半晌才抬眸望着李契,声音沉重:“李衡想要大周四海升平,万民安乐,四邻来朝。”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李契身子颓了下去,最终想要还是大周。
殿内静得出奇,殿外亦没有丝毫动静,一切都仿佛静止。两人都面沉如水,似乎都在思索什么。
许久,李契沮丧落寞地道:“这么多年,你何曾像一个儿子,心存半分孝道。”
李衡微怔,望着李契,这一瞬他发现面前之人不知不觉中已经老了,目光中不再有帝王地凌厉威严,更像一位孤独的老父亲,怀揣着满腹的心事想要说给儿女们听,却不知道从哪句说起。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陛下,心生几分不忍之念,语气也柔和几分。
“是陛下从未将李衡视为子,未满周岁便丢给洛王,十六之龄方接回,却要李衡以臣子的身份来制衡魏相,平衡大周朝堂势力。陛下当年为李衡改赐名衡,想必也是此意。陛下只教李衡如何做一个臣。”
李契无言,暗暗轻叹。
内殿中再次陷入安静,榻上之人身形颓丧,面容愁苦,微微垂着目光望着脚下翻倒的御案和凌乱的文墨折子。
片刻后,他开口,声音苍老:“衍儿无论如何是你手足。”
李衡闻言心沉了沉,陛下已经妥协,做了决定,但事到如今还是偏袒李衍。李衍可以陷害于他,可以买凶杀他,却要求他不动李衍。
望着榻上之人,心中最后一点父子之情被泯灭。
重新拾起身边的折子,一本一本的整理整齐叠成一摞。起身走到御案前,扶起御案,将折子放在御案之上,把御批朱笔放在一侧。
“决定陈王如何的是陛下。”
李契扫了眼一摞折子,再望向李衡,心头的希望被浇灭。
“陛下政务繁忙,草民不敢搅扰,草民告退。”李衡对愣怔悲戚的李契深深作揖,退了两步转身离去。
李契回过神思李衡已经走到内殿门槛处,身影单薄清瘦,步履缓慢而沉重,却很冰冷决绝。
“你那么像他,让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