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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楼梯口,瞧见宛葭月挪了这许久才上了几节木梯,左右架她的两个侍女倒是累得满头大汗,她自己也小脸红扑扑。
他走下楼,宛葭月立即抓着他手臂,一副奸计得逞笑道:“陪你赏夜。”
这是谁陪谁赏夜还真不好说,至少现在他没有心思赏夜。
宛葭月指了指楼上,意欲到阁楼上去欣赏。
李衡瞥了眼她的脚,上楼下楼磕着碰着,又要遭回罪。
“到外面木台吧。”
看着她一只脚踮着瘸拐,无奈将她抱起。
木台临水,夜风有些冷,侍女拿来披风,两个人相互沉默地看着夜空、双月湖以及湖边的灯火景色。
宛葭月先开口:“那个东宫客卿许公子应该是为你而来,你什么时候动身去炎都?”
“后日。”
“南楚太子为何请你去炎都?”
李衡没作答。宛葭月扁扁嘴也不多问,李衡却回答:“已经不重要了。”
赵煜是想拉拢他,策反他,囚禁他,抑或其他目的都不重要,这炎都他都必须去。
“炎都毕竟是南楚都城,而你的身份前往定然危险,我听闻白狄八皇子也前往炎都,这局势对你极为不利。”
他笑了下,枯朽谷的消息果然灵通,看她担忧的目光,他故作轻松地安慰:“或许是有利。”
宛葭月不知其具体所指,但知不会指自身,应该是大周。
相识这几个月里他几乎心心念念的都是大周,从东越到缁墨,再到炎都,都是为了大周。
之前听闻过他许多的传言,知道他和那些从小就长在宫廷和帝都的皇子不同,也听说八年前洛王一案,这些都造就现在的他,即便被废被贬为庶民,即便遭遇大周朝廷追杀还能够一心为大周。
她十五岁之前并不知道何为国,即便听父母兄长说了许多天下各国朝廷的事,但枯朽谷不隶属任何一国,她觉得天下纷争诸国的兴亡都与己无关。
直到母亲病重时,听母亲说起那段二十年前的往事,她心中才知何为家国,那是让一个人洒尽鲜血、粉身碎骨去信仰和守护的东西。
四年前她偷跑去华阳,就是想去看一看母亲口中的那个人。
只是她没有见着,四年后却遇到了面前相似的那样一个人。
大周皇帝给他安了一个“谋反”的罪名,而他的所有却还都忠于大周。
“李公子,你想回华阳吗?”她认真而严肃地问,从云端跌落泥潭,心中该是不甘怨恨的。
李衡望着湖面倒映的灯光,目光闪烁而神情黯淡下去。
从离开华阳的那天起,他就想着回华阳,因为不想永世背着一个谋反罪名。这几个月的经历,让他平静了许多,从东越到将要去的炎都,他做的一切只会让他与华阳越来越远。
“回不去。”许久他低沉道。
是回不去,不是不想回。
宛葭月看到他眼底的落寞和悲戚,也看到了他心里的那一点脆弱和计较,拍了拍他放在木栏上的手以示安慰。
“不如我给你说几件江湖趣事吧,这几年我也算走南闯北,见到许多好玩的事情呢。”
李衡笑了下,承她开解安慰的好意,问:“我一直好奇你是怎么成为下马镇渡口客栈的掌柜。”
这事情他一直纳闷不解。
宛葭月立即乐道:“这个说来你可能不信,连我自己都不信。”
一年多前,离谷后已经在各国转悠了一圈的她准备再回华阳,到下马镇渡口客栈时银钱早就用完,就一边装可怜一边死皮赖脸的向当时的客栈掌柜讨饭吃,被客栈的掌柜收留下来做个洒扫的丫头。
才干了三天,客栈来了一批江湖人,是掌柜的仇家寻仇来了,十几人围杀掌柜,见掌柜被砍的满身是伤没了气以为死了就走了,当时客栈的伙计没死也早就被吓跑了,只有她在,于是靠着那略有所成的医术救了掌柜一命,掌柜为了避开仇家离开,将客栈送给了她。
她就稀里糊涂的成为了下马镇渡口客栈的掌柜。
“运气不错。”李衡笑道。
“我运气一直都很好。”她得意道,“这几年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李衡故意瞥了眼她的左脚示意,今天的运气就很差。
宛葭月傻笑了下。
星光冷悬,秋夜静谧,映着灯光的湖面微波粼粼,两个人就着夜色说着过往趣事,点点滴滴,说说笑笑,像相交多年的老友,毫不避讳,甚至各自还说了曾经年少时候干的一些糗事,引得对方哈哈大笑。
他们不知说了多久,直到宛葭月有了困意。
回到卧房,李衡心情也轻松了许多。
次日午后,宛葭月在侍女的搀扶陪同下去湖心亭钓鱼。
现在脚受伤不能到处跑,见到湖中游鱼较多,便起了兴致,钓了小半个时辰,鱼竿上的鱼饵一波接一波地投,就是一条鱼没有钓上来。
书房的窗正面对湖心亭,李衡立在窗前看了好一会儿,听到那边不时传来笑声,他也情不自禁跟着笑起来。
正看的入迷,曲九复回来,将一个小竹筒递给他,里面是东越的来信。
“来人回禀郕王死了。”曲九复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