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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会在烟花之地抛头露面献艺。
他从来不知,原来汝兄的萧吹得这么好,他从来不知,原来世间有女子美得这般不可方物。
他也从来不知,原来,汝兄深爱着周梦蝶。
从萧声中就听出来了。
那般凄婉、缠绵、哀怨、泣血的萧声,宁若虚第一次听,便险些落下泪来。
周梦蝶在台上起舞,端的是惊鸿之姿,衣袖翻飞间只让人觉着做了一场惊世之梦,即使是万丈深渊,也想沉溺其中。
当得起第一名妓之名。
汝信:“你看,这天下都是你的。”
周梦蝶:“是,天下都是我的,只要我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
那是那年初遇,他们在皇都后山的佛寺前俯瞰这炫目的都城。
周梦蝶说:“不论我愿不愿意,我都会站在风口浪尖,这是我的宿命。”
那晚回书院的路上,宁若虚说:“我们生于门阀世家,世人本以为,我们可以很轻易得到心之所求、心之所想。”
汝信说:“生如逆旅,无人可得解脱,即使某一瞬间得到,也无人能守护得住。世人所苦苦追求的幸福,到头来皆是黄粱一梦,世间万象,纷繁离乱,无人得道,无人幸福,所有人都很辛苦、很艰难、很痛苦。只是有人囿于其中,自欺欺人,抱着幻想沉睡,有人看清魑魅魍魉,便不再信了。”
“但是宁弟。”汝信的眼中是宁若虚看不懂的光,“我不信天地造化,我想挣脱这枷锁,我想辟出一块真正自由的地方。自由,知道吗?”
一月后,当今圣上迎周梦蝶进宫,封为庄妃。
宁若虚坐在梦蝶阁包厢里,叶绯红淡淡说:“梦蝶阁已经没有梦蝶了,公子为何还来?”
宁若虚说:“给我酒。”
那日夜半,宁若虚半伏在床榻,说:“世人欺我,酒这东西,为何越饮越清醒?”
叶绯红笑着:“公子心里太苦,所以喝不醉。”
“你叫什么?”
“奴家叶绯红。”
“你可知,我的母亲也出身风尘。”
“公子醉了,等公子清醒,便会后悔告诉奴家这些,说不定还想要杀了奴家灭口呢。”叶绯红若有若无地笑了笑。
宁若虚看着叶绯红的容颜,说:“你也很美,你们这些女子都美极。
“所以父亲娶了母亲,母亲美丽、高傲,被全府上下所嫉,早早宾天。
“我问母亲:‘为何不谨小慎微,延年益寿?’母亲说:‘此岸不如意,只愿早早到彼岸去。’
“父亲娶了母亲,但是并不爱她,或者爱她,却最终令她不幸。
“所以我想,我若迎娶谁,便要让她一生一世安然。
“叶绯红,我愿意迎娶你,你可愿意下嫁于我?”
叶绯红突然笑了出来,连眼泪也笑了出来。
“公子真是……奴见过的,最温柔的人。只是……”叶绯红擦干眼泪,说,“奴是已经腐烂的人,奴今生是求而不得了,只求来世。”她转头看着宁若虚,身上仿佛显现出佛陀般安详的力量。
她说:“公子可愿随奴一起?”
那是皇城里最湍急的河,夜色中急速向前飞流,流向暧昧不清的黑暗,似乎真的是通往彼岸的路。
叶绯红说:“公子,你这一生,算是被奴毁了。奴只是,太寂寞了。”
宁若虚看着眼前的汝信,他似乎并未与先前有何不同,顶多消瘦了些。
汝信说:“你已经不是世家子弟了。”
宁若虚点了点头,早就想到了,世家公子与□□殉情,对父亲而言,该是丢了他多大的颜面。
“你真不幸。”汝信说,“叶绯红死了,你却还活着。那河水那般湍急,你竟还被人救了上来,该说是命还是什么呢?”
宁若虚仰头淡淡道:“上天不愿就这么放过我啊。”
“你这人做事,从来出人意料。
“此事一出,你父亲与你断绝了关系,如今,你只是我汝信的友人。没有其他任何身份。你觉得这是自由吗?”
“不全是,但比以前好。”
汝信嗤笑:“未必。未必。”
他转身向外走,在门口踟蹰了一会儿,终是忍不住问:“你究竟为何?”
宁若虚说:“你是我的朋友。你不能做的事,我替你做。”
三年后,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清河王起兵谋反。朝廷四处寻找壮丁。宁若虚告别汝信,他要去守卫家国。
汝信问:“你身子弱,我本可以保你,不必去参军。”
宁若虚:“我是个不值得拥有希望的人,世人畏死,不过害怕失去,我本就一无所有。”
他是去求死的。
这仗打了一年,清河军一路杀到皇都之下,守城的军队拼死守卫帝国最后的堡垒。宁若虚也在这支军队中。在他已经做好与国同亡的准备的时候,圣上颁布诏书:
降